“您受伤了吗?”我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地撩起他的衣袖。
奇怪的是,他的手臂上并无伤痕。
只是小臂上的肌肉紧绷着,还微微地发着颤,就好像用力过猛后还未能缓过来。
我出事时是大理寺少卿冯颐亲自审问的,太子在刑部故旧很多,为了避嫌主管此事的官员特意寻来了冯大人。
不过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只要还在这个体系中,就注定避不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
他出身寒微,清高孤傲,却年纪轻轻就坐了到这个位置。
伊始时我也不甚明白,后来听李渡骂他方才知道这人的厉害。
冯颐看到我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他声音淡淡的,但那种叹惋让我至今都感到有些难过。
他说觉得可惜,可惜沈簌这样天才这样敏锐到可怖的人竟还是输给了未定的命运。
我没有他说得那么厉害。
除了公事,我平日里连脑子都不愿动一下。
但沈燕直今夜实在不该过来的,因为沈符的事,沐浴过后我的脑中依然亢奋着。
“不是您的血,对吗?”我的声音放得更缓,开了一个不那么好笑的玩笑:“您方才有做过什么剧烈运动吗?比如——杀人?”
“没有?”我扬起唇角,再次问道:“那么——打人呢?”
沈燕直的面容有些僵住,但他并没有因为被猜破而愠怒。
他将衣袖向下褪去,平静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耷拉着的双足忍不住荡了荡,心中像是有只小鸟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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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喵呜(*/ω\*)
第39章
109
沈燕直离开后我在床上辗转,半夜里实在睡不着便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我搬来矮凳坐在庭院里,看着月亮被云层遮住后复又显露出来,不多时就变得困倦起来。
走至门前时忽然瞧见有流星划过,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消逝了。
我心神一动,怪异的预感莫名涌上心头。
星陨可不是什么吉兆。
我站在原地停了片刻,偏生夜幕再不动弹,我心中更感怪异,难道方才那道辉光是我的错觉?
我敛了敛衣衫,还是走回了室内。
夜里我骤然被噩梦惊醒,脑中混乱,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
“李纵……”我抓住被角,低声唤道。
但身侧无人,居室里空寂幽静,只有我的喘息声。
侍从闻声进来,我这才想起自己并不在福宁殿里。
我喝了些茶水,侍从用浸湿了的软布擦拭过我的脸庞,又找来了新的衣衫替我换上。
“几更了?”我低声问道。
侍从应道:“还未至五更。”
我向他摆了摆手,沉沉地又睡过去。
也不知是做了多少的梦,清晨起来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切,我盘腿坐在床上思索了许久才起身去梳洗。
今日正巧赶上沈燕直休沐,我陪着他在院落里侍弄花草,满袖都是花香。
虽然只是寻常花朵,但浓艳秀丽,并不输于姚黄魏紫。
朝中鲜少有人知晓沈大人爱花,他们这些人总是习惯性地藏住自己的喜好,一是怕落人口实,招来不必要的祸端,二是担忧下面的人借此行贿,倒糟践了花。
洛阳的牡丹开得漂亮,可我们在洛阳的那个家并没有栽植。
春光正好时,也只能到别人家去赏看。
我嘟囔着说种一两株也好呀。
沈燕直轻笑一声,解释道:“家中有芝兰玉树生于庭阶,还要多余的花来作甚?”
我面上发烫,不知该应些什么,赶快将话题转开。
快到正午时我们才从院里离开,临到中堂时沈燕直忽然反转手腕,从袖中取出一朵已开得熟艳的落花。
他轻柔地将花簪在我的发间,理顺我额前的碎发。
因是在家中的缘故,我的头发并没有仔细地束在冠中,只梳起来一半,另一半披散着。远远瞧着倒不像个儿郎,更似是位姑娘。
他顺利地就将花稳稳地簪了上去,我低垂着眉眼,被灼眼的烈阳照着,感觉自己快要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