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奴连连点头,“奴可以,谢谢皇后收留奴,奴一定做好本分之事。”
“跟我来吧。”绿莺背着手,对她高昂起头。
夜月奴颌首低眉,乖巧的跟在她身后离开了仆从房。
“殿下,这突厥女摆明了就是心思不正,你干嘛留下她?”红鸢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深知自己不能左右主子的决定,只能等人走后才向燕绪鞠了一躬,规矩的发出自己的疑问。
热茶入喉,燕绪悠悠叹了声:“不管她的心思如何,她的处境是十分明了的,回去部落,被公主折磨死,又或是留在深宫为奴为婢,她一个女子,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我总不能将她赶出宫去,谁知道她又会有怎样的遭遇,再不能将一个好好的姑娘给逼死。”
看到红鸢脸上还带有不服之色,燕绪微笑着安抚她道:“放在自己手下,总比在看不见的地方放心,再说了,不还有你们帮我看着吗?”
收留夜月奴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她作为一个突厥舞姬,倒是有些意思。无论她是不是另有目的,燕绪都觉得,留下她,一定还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毕竟对于未知的危险,人们要么是留在身边看护,要么,是彻底消灭。
“殿下你就是心善。”红鸢呐呐道。
心善么……燕绪想到始作俑者因为这件事所造成的一系列牵连,舒了口气,“回去吧。”
“是。”红鸢从善如流点点头,她见主子似乎觉得就此解决了事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这夜月奴跟了绿莺的事要告诉皇上吗?”
燕绪沉默了片刻,道:“等他晚上回来,我与他说吧。”
红鸢这下不由不喜笑颜开了,没想到出来一趟除了解决了那不讨喜的舞姬,还有了不小的收获。在她看来,这是五皇子要与魏帝和好的兆头。
时至深夜,魏宵复回到寝宫时,燕绪早已宽衣睡下。
他的睡姿很规矩,呼吸平稳的静静平躺在床的内侧,留了大半的位置给另一人。
朦胧的烛光下,白色的单衣覆身,床上的身影像是玉雕的美人般,散发出温柔的光泽。
魏宵复放缓脚步走到床榻旁,落散的青丝遮住了床上那人大半张白皙明亮的脸,他双目闭阖,却是微微蹙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这几日,二人间是显而可见的疏远,午间的那一吻被他匆匆打断,那苍白着脸的用力一推几乎让他的心直落千丈。他心中的苦涩无处发泄,此时怎样也无法压抑住心底的渴望了。
他的喉结随着燕绪呼吸的起伏微动,他看了许久,终于禁不住缓缓抬起手臂,如潮的青丝穿过指缝,他拂去了挡在美人如玉脸庞前的乌发。
这一举动让燕绪呼吸顺畅的不少,他舒了口气,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
魏宵复感觉心脏都被满是无言的情愫所填满,他强忍住想要抓住这份温暖的冲动,闭眼定神,背过身开始宽衣。
殊不知,他心中紊乱,衣衫细小的摩挲声传入沉睡的人耳中,燕绪眯了眯眼,愣神了片刻清醒过来。
他背向自己,紫金的外袍被轻轻褪去,光影下,半明半暗的面容中蓝瞳散发着漫不经心的幽光,是暗色的鬼魅,在蓝与黑之间游走。
燕绪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北魏权利的最高者。在很多时候,他锋芒毕露,凛冽的气势刺向每一个靠近他的人。回到寝宫,他收敛了大半寒芒,作态到像是在学习当一个温柔的情人。
魏宵复侧过脸,猝不防的与燕绪那双带着探究的凤眼对上,他神色一顿,有些不自然道:“你醒了?”
“我本想等你的,结果睡着了。”燕绪坐起身,乌发被他拨到身后,在魏宵复眼中,却是最美丽的水妖,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这般蛊惑人心。
“等我做什么?”魏宵复轻笑了声,外袍被他丢到一旁,他按住床铺,也躺了上去。
这是两人争吵后第一次这般亲密,前几日他总要处理公务到半夜,只等着燕绪入睡后才会回来。
燕绪将背抵住墙面,后背的依靠让他瞬间有了安全感,身边那人给予自己的压迫感总算没那么强烈。
魏宵复当然看得清他的小动作,他嘴角朝下,心中苦涩的默默朝外挪了半寸。
燕绪舒了口气:“关于那个夜月奴。”
“你说的是谁?”魏宵复对于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由问道。
燕绪叹了声:“是那天来找我求救的,娇艳如花的舞姬。”
魏宵复皱起眉,他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人,至于长相……那舞姬是圆是瘪他都懒得多看一眼,长得怎样又与他什么关系。
“哦?怎么了?”他淡淡回道。
“她不想回部落,我便自作主张让她留下来当绿莺手下的宫女。”燕绪解释道。
魏宵复轻轻的点头:“这种小事你做主便可,不需我的同意。”
“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事。”燕绪报告完便抱住被褥,背身躺下,“那我睡了。”
魏宵复墨青的双瞳直直望着他,眸底波澜起伏。燕绪的后背被这滚烫的眸光注视着,灼的他肌肤发烫,他双手握拳,在心中将魏宵复骂了无数遍。
烛泪滴下,魏宵复终于收回视线,从喉间挤出一个“嗯”字,也躺下身去。
“过几日我要出征了。”
烛火摇曳,燕绪猛地坐起身。身边人背对着他侧卧而睡,墨发蜿蜒到了他的脚踝处,似束缚的脚链。
燕绪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问道:“你要出征哪里?”
魏宵复没有回头,无人看得出他眼底的暗色流转:“突厥本是我母族,现在鲜卑与突厥联姻,二族向我表达了臣服之意,而羯、羌两部落却是内部不合……”
“所以你要出兵羯、羌?”燕绪接口道,他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已从诬陷进展到了要攻打部落的地步。
“是。”魏宵复转过头看向他,并没有起身。
狼一样的眼瞳自下而上,最后落入燕绪的双眸。本该是逼人的气魄,他却软了眼神,语气近乎谦卑:“绪儿,对于国家,你天真了。并不是我不作为这些部落就安稳的与北魏联盟,不会有反意……”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替自己辩解,虽然在他自己看来,这些辩词也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你是想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燕绪咬住淡色的下唇,古来帝王心中所思无非就是那些,历史书中已经道尽。
“不全是。”魏宵复指了指自己蔚蓝的眼瞳,嘴角带着苦笑,“外族之苦没人比我更清楚,这双眼,是突厥族圣女的遗孤,因为这双眼,我从小又受了多少的偏待……”
突厥族。燕绪忆起夜月奴的那双美目,这么一想,似乎也带着淡淡的蓝纹,只是颜色太深,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出与常人的不同。
“所以呢?”燕绪抱住双膝,侧头看他,双目澄明。
“你的征服对他们而言是幸运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长了,我也wei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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