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倒v结束） 意外遇袭
燕绪垂眼打量着他。
小迎子自六岁入宫, 如今已二十有三，可以说人生的大半岁月都是在这深宫中度过。
他幼时被安排服侍先太子，在太子逝世后得先皇嘱托照顾刚出生的小王爷, 从父到子，看着小王爷成长，那小小的一团幼子，是他接下去的人生。
他没有亲人，没有家庭，小王爷是自己主子，也像是自己的孩子。
他的肤色微黑，一张娃娃脸上还带着一丝青涩的稚嫩感，一身靛黑圆领袍罩衫, 衬的其精瘦的身形很是挺拔，看上去不失为一个英俊的男子。
小迎子点了点头, 语气笃定：“是，皇后。奴才以为，现在这个情况，皇上不在宫中，主子留在您的身边, 是最安全的选择。”
燕绪掐了把不明所以辛儿的肉脸蛋, 换来了他的一个白眼, 也不甚在意的一挥衣袖, 坐在了红木雕花的靠椅上。
“迎侍卫，我并不明白，你为何觉得辛儿在我身边是最安全的呢, 难道是只凭我现在没有伤害于他？”
小迎子的腰背挺得笔直, 他眼珠动了动, 看向寝宫敞开的大门，似有难言之隐。
绿莺察言观色，立即过去关上了大门，燕绪支起下巴，懒洋洋道：“好了，现在屋里只有我们几个，这两个丫鬟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小迎子略略定了定神，却是抛给了燕绪一个问题：“皇后殿下，您在宫中也待了一段日子了，您觉得北魏被皇上治理的如何？”
燕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思索了片刻道：“他很有能力，也很勤政，太子时期应该也很受百姓爱戴吧，如今继位不久，眼见着就要解决掉了边境的游牧民族……对北魏而言，该是个好皇帝。”
看着一脸淡然之色的皇后说出他的见地，小迎子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皇后您观察的不错，这是大部分都承认的事实。只是有一点您不清楚，陛下的母亲是突厥一族，这导致有些大臣私下一直对皇上的出身有些异议。何况如今皇上继位时间不长，您也没有管理后宫……其实，这宫中并没有被治理的如铁桶般滴水不露，还是有潜在的危险。”
“大胆！”红鸢怒喝着站出，盯向小迎子的美目里翻腾着灼灼怒火，“你这是在指责我们殿下在皇后之位上失职了？”
小迎子偷眼看过燕绪，见他无发作之意，急忙叩首：“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与皇后实话分析，望皇后见谅。”
燕绪倚着靠椅，低头呷了口香茗，神色不变：“你继续说，我很好奇你所言，皇宫并未被治理成铁桶一般？那这宫中又有何危险？”
小迎子垂下头，带着试探之意缓缓道出：“皇后，您也清楚，现在陛下没有子嗣，主子的血缘亲疏论起来，是离皇上最近的一人。奴才只是打个比方，皇上要是出征出了事，北魏的将来该是如何？”
他顿了顿，似乎并不在意在场人会向他人吐露出他这等大逆不道的猜想，自顾自说道：“主子那时便是众矢之的，控制了他相当于控制了整个北魏皇朝。现在明里暗里，想对主子下手的人不在少数，奴才观察了许久，知道皇后真心待主子好，也并不关心朝政，最重要的是，您与皇上不会有子嗣，更与主子没有明面上的冲突。”
“所以你便是觉得我们殿下好心待你家主子，就能任你们拿捏了？”绿莺也听不下去了，气愤指向他大骂。
“凭什么我们殿下就要护着你的主子！你既然看的这么明白，应该也清楚我们殿下在宫中是什么情况，你的主子让我们殿下带着，若是被人栽赃出了点什么事，到头来那些势力不都怪罪在我们头上！”
“奴才保证，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小迎子连连叩首，“皇后殿下，如今我家主子在宫中也是独木难支，奴才希望的是皇后能顾着主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后宫如何变化，主子这一支的力量会一直为皇后所用。”
燕绪繁星似的双眸锁着他，下巴微微扬起：“迎侍卫，你怎能替辛儿做保证，他以后想向着谁是他的想法，你便是个贴身侍从还想着越主替他做选择？”
“殿下，主子的力量只会支持陛下所倾向之人。”小迎子直起头，坚毅的眼里映照出上位那人的明丽影子。
燕绪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眉，小迎子回头看了眼一脸莫名懵懂的魏辛元，叹道：“陛下与我早有吩咐，主子以后是要跟着皇后您一边的。皇后殿下，您可能不懂皇上的心，但他确实尽了力量为您扫清了阻碍，之前奴才觉得没有必要与您明说，现下皇后您要出宫了，宫中最好的护卫都会护着您，奴才觉得不能在瞒着了，这种情况真的不能让小王爷一人留在宫里。”
“你说清楚，皇上嘱咐你什么了？”绿莺急忙追问。
小迎子却是摇了摇头，只是俯在燕绪脚下，不再多言。
燕绪垂下眼，长而浓密的眼睫毛遮挡住了眼下的情绪，莹白修长的手指伸了出来，将他的胳膊拉起。
“不必跪了，我答应你。”
“殿下！”“主子！”绿莺和红鸢惊讶着急呼。
小迎子抬起头，感动的目光对上了燕绪冷淡的面庞，这是皇上心仪之人，当初皇上提及他聪慧心明之时，自己还不以为然，如今看他的所言所行，可不是心如明镜般通透。
皇上果真圣明，他对这宫中的一切看得分明，虽然现在皇后暂时不管事务，可从前番的中毒事件也好，对待小主子也罢，皇后的心都跟明镜似的，不说他本来的尊贵身份，论起这后位，皇上的选择没有错……可惜他是个男人，不然一定会是最好的后宫之主。
燕绪若是知道小迎子是这样想自己，怕是当即就想拍死他。什么叫若不是男人，谁想当后宫之主了？
他转身捏了捏魏辛元的小肉手，轻声笑道：“辛儿，你可以跟着我回凉州了，开心吗？”
“真的？”魏辛元迷糊了大半天，终于听到了有关自己的安排，兴奋的扑进了小迎子怀里，数着指头，“那我要带那件袍子去，还有皇叔给我削的木剑，还有还有……”
小迎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嘴下却是不留情：“主子，这些奴才会给您收拾，现在您是不是要去上课了，大儒还等着呢。”
魏辛元百般不情愿的白了他一眼，对燕绪摆着手：“那我们说定了啊，你要走的时候要通知我，不许把我丢下。”
“知道了，你快回去上课吧。”燕绪无奈地摇摇头，开口赶人。
小迎子将他抱在怀里向燕绪鞠了一躬，二人很快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
……燕绪重新坐回了靠椅上，他拿起放在一旁书册，找到之前的折痕继续向下翻看着。
红鸢偷偷拉了拉绿莺的衣袖，绿莺看了主子一眼，朝旁走了两步躲过她的拉扯。红鸢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气的一跺脚，决定自己跟殿下通气。
“殿下。”她为燕绪续了盏茶，站立在一旁低头道。
这一对小两口可算是要表白了……燕绪将话本翻了一页，随口应着：“嗯，怎么了？”
“殿下，您就这样答应了那个小迎子照顾小王爷吗？”红鸢忍不住心头的不满，向他抱怨，“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吗，凉州又不比北魏皇宫，他一个小孩子出点什么事了，我们怎么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燕绪轻笑了一声，继续向下看着后文：“他不是说了吗，辛儿以后是跟着我的，这么大一个助力，我在他儿时多照顾几分也无妨。”
红鸢可没把小迎子的话当真，她唇角向下弯了弯，明显有些不太高兴：“小迎子就是嘴上说说，谁知道是怎样。再说了，小王爷现在还小，他若是长大了跟殿下您又不是一条心了该怎么办？”
“现在跟我一条心就够了。”燕绪放下话本，冷淡的眸光对上了那张焦急漂亮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担心太多了，辛儿是个好孩子，真心待他，他会知道的。”
“可是……”红鸢还想劝解，却被绿莺一把拉住向外拉去。
主子虽然对着她们态度温和，可真正做出的决定向来是斩钉截铁，说一不二的。这妮子没看到主子的态度已经有些不耐了，还在那边求个说法，自己真该教她多学会看看人的脸色行事。
寝宫中只留下了燕绪一人静静看着话本，他端起香茗轻嘬了一口，思绪却不在书上。
小迎子的所言应该不假，倒是不知魏宵复对他交代了什么，让他能这般放心自己，这点看样子他是要憋死在肚中，却是让人有些好奇。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先顾好舅舅那头倒是更加重要。自己要思量下，南燕那边的情况究竟该如何应对……
……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趟出行燕绪准备低调行事，总共就安排了三辆样式普通的大马车，一辆装载着行李和礼物，另两辆燕绪是想着让绿莺和红鸢两个女孩子睡一个车厢，自己与辛儿、小迎子挤一挤睡另一个。
倒是辛儿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前来汇合时，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小迎子还有个让大家颇为意外的人。
“绿绮？”红鸢难以抑止地上前了一步，在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又有些恍然。
是了，她是北魏的人，当然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这个故人，红鸢和绿莺的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都是一起侍奉将军多年的姐妹，以前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可谁曾想她竟是别有用心。自从知道她是北魏安插在将军府的奸细后，她们不知道责怪了自己多少次识人不清，便是现在立场相同，心里的这个坎一时半会也是过不去的。
燕绪有些惊讶的向她点点头，弯唇笑着：“好久不见。”
“殿下万福。”绿绮向他福身行礼，双目看向原来府□□事的两姐妹，不自觉有盈盈泪光闪过，“莺儿，鸢儿，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绿莺低垂着脸，不想让人看清她通红的眼眶。
“托你的福，还活着。”红鸢忍不住呛了回去。
绿绮知道她们这会儿该是接受不了自己，便不再多言，默默抱着行李，伫立在魏辛元身后。
小迎子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搭话解释：“绿绮姐姐是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奴才也是想着有些事情我们这些大男人无法顾及的，绿绮姐姐能帮上忙……”
燕绪知道这是小迎子担心自己两个丫鬟的安全，特意做的安排。不过现在她们明显正别扭着，要是说了实话怕是那俩人不会领这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