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过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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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白晨在家吃完饭，还是在约定的七点出现在了梁映家楼下。
她提着那天在百货店买的一半零食和烟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楼——其实不该这么说，因为她以前也只跟梁映到过这里、没有上去过，所以其实也不知道梁映家具体在几楼几户。
白晨踌躇地拿着手机，都已经输入了梁映的号码，又迟迟不敢按下通话键。
白晨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即使梁映生气了也没有觉得时态多严重。但现在她有点慌了，从昨天到现在，梁映挂掉电话之后都没有再联系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经过了一天一夜，现在白晨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真的很过分了。也许以往的那些绯闻让真的梁映特别不愿意别人探听她的感情生活，从这样的想法入手，白晨突然觉得梁映看似过激的反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反倒是自己作为一个了解她情况的朋友，不应该那样去揭她的伤疤。
白晨真诚地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忏悔，也想对梁映好好道个歉。但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全部都石沉大海，贸然打电话又怕梁映嫌烦，白晨罕见地如此手足无措。
就在白晨犹豫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时，面前楼栋的防盗门从里面被推开。上了年纪的铁门沉重而遍布绣痕，被推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白晨循着声音抬头，看到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一张脸。
“白晨？”手里拎着两袋垃圾的梁映见到白晨有些惊讶，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梁映的语气很正常，就像对于昨天的事没有任何芥蒂，白晨恍惚间觉得好像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梁映从来就没有生气过。于是她张了张嘴，想找个体面一点的理由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发现好像找不出来。
算了，反正她在梁映面前从来也没有什么自尊可言，白晨气馁地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去找梁映的眼睛，在那之前像个调配魔法药水的女巫，减掉几勺自己目光里的委屈和恐惧，再加上几分促狭，希望借此隐匿自己在这场拉锯战中的落败。
但她看见梁映的目光分明也在一瞬间变得亮了起来，就像她也一直期待着她的出现一样。白晨想了想，问她：“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说话的时候，白晨一直盯着她，希望找到梁映动摇了的证据。梁映果然避开了她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家里突然有点事，你别想太多。”
这是梁映第二次搬出这个理由，白晨隐约觉得不对，刚想问她，梁映突然看见了她手上拿的东西。
“你都带来了啊，”不知怎么的，白晨觉得梁映的语气里带了一丝隐秘的怅然，“你还想去吗？”
明明是梁映自己说不去跨年，现在又来问这样的问题，白晨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家里有事吗？”
“现在没事了。”
白晨点点头，选择不对她显而易见的搪塞发表意见，“那去吧，现在就走？”她歪歪头示意小区门口的方向，梁映犹豫了一下，又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跟白晨走了。
到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时梁映把手上提着的两大袋垃圾扔了进去，又从白晨手里捞过她提的购物袋。白晨看她颠了颠手提袋的动作，问她，“剩下的东西在你家吧，不上去拿吗？”
梁映说：“不了。”
“和家里人吵架了？”白晨猜测。
梁映没有说话，近似于默认了。
出了梁映家小区的门之后是一个很大的广场，这个时间有很多忙完家事的大爷大妈来广场上跳舞，隔一段距离就放着一个吵吵嚷嚷的收音机，用极大的音量宣誓这一片土地的拥有权。白晨沉默地跟在梁映后面走，梁映的沉默像隐匿的屏障将她们和熙攘的人群隔开，屏障里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白晨能看出来梁映情绪不高，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今天、是昨天挂断的电话，还是更早之前。她还在想着，身边的梁映开口了，但声音太小，她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她问。
梁映回过头看她，“我说，我家里人想让我下学期去北京发展，走艺考。”
听到前半句话，白晨差点想为梁映欢呼出声。那是好事啊！她咽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因为梁映的表情看起来实在不像那么一回事。“然后呢？”白晨小心地问，“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觉得挺好的。”梁映低声说，和白晨并排走在广场外围的小路上。两个人的步子一前一后总是错开节奏，于是梁映装作不经意地踩空了一下，让两个人的步伐凑成相同的频率。白晨见状伸手想扶她，梁映挥挥手示意没事。
哒哒，哒哒。她们逐渐把人群抛在了身后，昏黄的路灯把两个孤独的人影拉得很长，渐渐能听到溪流的水声，于是其他万物都显得更加安静。
“我觉得挺好的，但是你呢。”隔了许久，梁映又接上了之前的话。
但是我呢？白晨在心里默默重复，不知道梁映指的是什么。
“你会想我吗？”
我会想你吗。
白晨没稳住，一只脚在平地踩空了。她晃了一下，艰难地用最小的动作幅度把自己稳住，一旁的梁映抬着头在看天上的星星，没有发现白晨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