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荆心下一凉,下意识地抬头看沈照简。他的面色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澜,薄薄的唇上挂着的是温和谦恭的笑意,显然是没有准备跟宋之问计较的样子。
孟荆觉得离奇,但细细一想,两年时光对于她这样一个龟缩在客栈里安享太平的人来说是弹指一挥,可对于在边境打仗,深扎军营的他来说却未必。
时间能将她的姓名从那段皇室秘辛中抹去,能让大郢的百姓不再记得曾出现过她这样一个人。
自然也能够将他从当年那个脑后有反骨的皇家逆子变成守护大郢善待百姓的忠臣良将。
孟荆心里百味杂陈,一时之间陷入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个北齐细作的话题早已经翻篇了。
而沈照简正笑着同岳清廉说,在不久之后神机营将有一桩大买卖要与八方客栈做。
孟荆的眼皮冷不丁跳了一下。
她知晓岳清廉谈生意,自然没她这个租客什么事,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扭头离开。
可临走的时候,余光却分明看到沈照简瞟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很是平宁,甚至可以算是漠然。
但她知道,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一报还一报,她最大的报应终于来找她了。
2、胡商
“陆宣棠,你背信弃义,陷害忠良,将来会有报应的。”
“我会活下去的,活着看史官为赵家翻案,活着看你平步青云然后从高阶落下。”
“等着吧,大郢陆家世代名臣都将为留下了你这么个遗孤而蒙羞。”
……
夜色苦寒,孟荆坐在床边脸色苍白。
她又做噩梦了,但这次梦到的不是沈照简,而是浑身是血的赵征。
她觉得闷得慌,便想要出去散散心,但未出厢房,宋之问便不请自来。
“你表哥卫先生文采风流,气度非凡,当年若是上京去考了试,定是殿前响当当的人物吧。”
“关你什么事?”孟荆见他如此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的厢房,还厚颜无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宋之问却对孟荆的态度毫不在意,只继续说:“我只是好奇,大郢文臣柱石不多,圣人又广招贤才,当年考试院赵大人在的时候更是为天下举子开了一条康庄大道,他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怎么没想到为自己博个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