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跟老爷子说会儿话。”
“下面人多,风大,还有人抽烟,你们乖乖待在这儿。”
“有人喊你们下去,也不用搭理,有事我自然会打你电话。”
阮知慕知道他是不想让他遇到严尊诚,握了握他的手心,安抚道:“没事的。”
他和严凝在房间里打了会儿扑克,觉得有些闷,便问女儿:“想不想吃桔子?”
严凝无可无不可:“嗯。”
阮知慕嘱咐她:“那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厨房切点水果上来。”
虽然可以让佣人做,但是他们终归是客人,不好意思差使人做事,今天宴席也繁忙,阮知慕还是习惯自己做事。
严凝抬起眼睛:“嗯。”
阮知慕开门出去了。
严凝无聊地玩了会儿手机,门忽然被人重重敲响了。
“谁?”
对方是个有些油滑的成年男人的声音:“严凝是吧?我是你小叔。”
严礼文。
严凝依稀记起来,他是爸爸的后妈生的儿子。
严礼文小时候就被宠爱无度,性格顽劣,长大后不学无术,热衷于挥霍金钱,泡酒吧泡嫩模,因此时常受到父亲严尊诚的责骂。
严礼文和严越自幼关系就不好,后来严越出人头地,愈发对比得严礼文是个酒囊饭袋。
严越的爷爷也经常因此大发雷霆,骂严尊诚没用,带在身边的儿子养成了个废物,可见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废物。
严凝微微皱起眉头:“我爸爸不在这里。”
严礼文吊儿郎当的:“我知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严凝:“找我做什么?”
严礼文油腻地笑道:“叔叔找侄女儿聊天,还用问为什么?”
严凝静默片刻,去开了门。
严礼文剃着寸头,衣衫不整,站在门口,酒气熏天的。
他眼睛通红,踉踉跄跄地进来,一头扑在床上。
严凝往旁边一躲,不去拽他,也不喊人,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严礼文趴在床上,闭眼片刻,突然问她:“严越和阮知慕不是你爸妈,你知道的吧?”
严凝顿了一下,抬起眼睛。
“你当然能猜出来吧?除非你是弱智,”严礼文嘿嘿笑道,“两个男的,怎么可能生孩子?嗯,除非从屁眼里生出来……”
严凝冷淡地看着他。
严礼文继续道:“所以你从小就是在一个变态的环境里长大的,你被两个变态养大,你自己就是小变态,哈哈哈。”
“你根本不是我侄女,你算什么东西,什么身份,也配当我严礼文的侄女?”
“你爹妈早死了,当年你爷爷跪在我爷爷面前磕头,哭着求我们收养你。我们都不愿意,严越才收养你的。”
听到“你爹妈早死了”的一瞬间,严凝捏紧了拳头。
知道事实,和被人当面说出来,毫无掩饰恶意地揭开伤疤,是两回事。
“哦,不过,你爷爷前年也死了,所以你现在彻底没亲人了,”严礼文傲慢地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教你守一守我们严家的规矩。”
“首先,严越今天带着你们过来,就已经很不要脸了。”
“其次,你和你那个‘妈’一点教养都没有,一来就钻进房间里,也不出去叫人,也不迎接宾客,像什么话?”
“再次,你最好拎清楚你的身份,你欠我们严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别还高高在上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清高人物。”
严礼文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手表,漫不经心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下楼去见客人了。我也算是你长辈,这样吧,你给我磕一个,我今天勉强先原谅你。”
房间里安静片刻。
严凝平静道:“说完了?”
严礼文嗤笑了一声。
严凝也笑了:“既然有点空余时间,不如去楼下多舔一舔你爹的鞋子。你爹不肯把家产给你,你在这儿骂我有什么用?”
严礼文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瞳孔瞬间紧缩。
她才十四岁,怎么会知道……
严凝表现得完全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她过分地理智和冷静,说话带刺,尾音带血。
“哦,这些倒不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并不关心你们的事。我自己闲暇的时候,喜欢翻看一点财经杂志和股市八卦罢了。”
“我爹妈的确是过世了,不过我自幼成长得无忧无虑,我的两位父亲给了我最大的爱和尊重,在家里的每一天,我都是幸福的。”
“总比某些人三四十岁了还被亲爹拿拖把打得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