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妈……呃,不是在骂你的意思,我是想问萧恪老婆名字里是不是有个风字?”
“好端端的问萧夫人的闺名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我做了个梦,具体什么梦你就不要问了,醒了以后总觉得你爹的死不简单。你想啊,他们怀疑聂无极害死你爹的其中一个理由,是他看上了你爹手上的山河社稷图。但是如果萧恪老婆是他的姐姐,而且他们的感情还很好的话,以你对聂无极的了解,这个作案动机还成立吗?”
“所以呢?”
“所以我怀疑害死萧恪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
易水心把手从被子底下抽了出去,我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像小虫从叶子上经过,震动的幅度轻得几乎看不见。
“别胡思乱想。”
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心里不知为什么很不是滋味。我知道自己当下的行为确实有点一厢情愿、道德绑架甚至是强人所难,可万一我的猜想是对的呢?
我又想起易水心的那滴眼泪。
“虽说迟到的正义不叫正义,但无论如何,迟到总要比缺席强吧?你不想知道萧恪到底是怎么死的吗?还有聂无极背着谋害好友的罪名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想替他翻案?”
也许是我的游说确实让他心动了,易水心停下脚步回过头,很疑惑似的,问:“凶手是不是城主,重要么?”
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又掰出九个字砸在我脚下。
易水心说:“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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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易哥,我想当福尔摩斯。
易:你乖吗?
郑:我可太乖了,我能当福尔摩斯吗?
易:乖,咱不当。
第24章 恨西风·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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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上路后这些天我对易水心的疏远太明目张胆,途中陈清风突然问我:“你跟小易吵架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想过避着人,话音才落,帘子一掀,从车外探进个脑袋。
山羊胡激动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问:“你惹小易生气了?”
好一张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脸。
几天前,易水心去向管事的大师伯辞行,说是英雄会会场离定军山十万八千里远,我大病初愈不适合日行千里那种跑法,要提前出发。三言两语,既表现出对侠风古道团宠——本人的关心,又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他做事周全的一面,让人很难不夸他一句别人家孩子。
大师伯感动得老泪纵横,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一连念了好几声好孩子,转身就给了山羊胡一脚。
“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自己不着调也就算了,我权当你是谢哲青第二,你带着小冬到处野算怎么个事儿?”
“郑小冬那能怨我吗?他那纯粹是上梁就没正过,跟我有什么关系?”
山羊胡捂着挨踢的屁股,敢怒,显然也很敢言。为了嘉奖他的不畏强权,大师伯慷慨地又赞助了一脚,直接给他来了个发配三千里。抗议无效,山羊胡只能挂着一屁股脚印乖乖去套车。他干活时,大师伯就把我拉到小角落里,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劝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事别总跟傻子玩。
谢哲青这些个同门,除了是鹅的老二、闭了好几年死关连谢哲青本人也没见过几面的的老四,还有常年在外采药看病的驴友老七我没见过,剩下的人里,老大爱操心,侠风古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大到指导思想小到油放几两都归他管,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活得像个老妈子;老三张月鹿脾气怪,长了一张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脸,人生理想居然是当大周料理界的特级厨师,平时没少因为咸口甜口跟人吵架。仔细一想,好像真的只有大师伯嘴里“没个正形”的山羊胡跟我最投脾气。
为了我们这段坚不可摧的忘年之交,我决定替山羊胡往回找找场子。
我说:“万一傻人有傻福呢?”
大师伯还没说话,边上的张师伯冷笑了一声:“傻人才有傻福,傻*没有。”
这趟下江南,按照大师伯的意思是省下雇人的钱,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山羊胡当车夫。兼职侠风古道的与会代表。我一听这个决定简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我攥着山羊胡握缰绳的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你慢点儿开啊,我还生着病呢。”
山羊胡笑不露齿,“郑小冬,哪天你要是死了那就是活活贱死的。”
笑完就被大师伯追着打出了二里地。
正走着神,屁股下面突然叮叮咣咣一阵颠簸,吓得我顾不上被车顶棚撞得嗡嗡响的脑袋,摁着山羊胡的肩膀直把他往外推。
边推边惨叫:“黄伯鸾你看路啊!!”
我不就是涮了你一把,不至于这就来要我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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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举手表决,我们仨一致决定在剩下的行程里,哪怕是让辈分最高的师叔祖赶车,也坚决不能再把方向盘交到山羊胡的手里。
果然这世界上惜命的人还是大多数。
山羊胡骂骂咧咧进了车厢,挨着陈清风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眼里还时不时闪烁着诡异的光。我忍无可忍,冲俩人举了举被裹成烧火棍的君子剑,我说再编排我小心我闰土刺猹啊。
聊八卦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音量啊?
真没职业道德。
山羊胡斜着眼睛瞄了我一会儿,索性放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惹小易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