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图容真形
齐府由齐玄玥一手打理，既少男主人，下人亦多以使女为主，阴盛阳衰。
当初在正阳岭，她训练了一支女兵，有几百之数，后来尽归齐玄瑢之下。
随着京城之困解去，女兵队伍也尾随到了京里。齐玄瑢把她们转给卫紫府，卫紫府考虑了一下，打仗是生死攸关之大事，她问了女孩子们的想法，挑选了几十名特别优秀并且也愿意拼搏的做亲兵队，其他便打发或回乡或留京，各凭自愿。齐玄玥趁此挑了三十来个人到她府里。
这个选择可谓两全齐美。
齐玄玥在京城势单力孤，她需要助手，女孩子们环绕在她周围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小团体。每个人都经过训练，有所长，也能承接些任务。
与此同时，齐玄玥并没给她们立卖身契约，她们还算自由人，得到了未来管家娘子的期许，能受重用，又能在京城立足，何乐不为？
齐玄玥选为皇后之后，这个情况又有所改变。
一方面，这些女孩子自然兴奋异常，大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荣誉感，自感光辉大道就在眼前。
然而另一方面，皇宫来人，要对即将入宫的未来皇后做一个从头至尾全新的教导以至改造。
那阵势，比当年远去元州教导太子妃的队伍可强得多了，齐府不大，只好把右侧一所宅院顶了下来，简捷修整连通后，原来齐府的人连同齐夫人，都被挤到了右边。
如此，等于把齐玄玥和她自己的人全都分开了。
宫里功课多而严，以齐玄玥的功夫底子，也被整得死去活来。
明知是太后不满意她自荐枕席，给下马威呢，忍忍也就罢了，她在意的是，从封后起便再没见过皇帝。
她想，终究是自己对皇帝的吸引力不够之故，她固然没法时常入宫，元谌想出来又哪里难了，过去不是常去莲邸吗？但也并不灰心，终极目的已达成，将来日子长远着呢。
然而，终归有那么一点点人算不如天算，几天前，好象出现了一些暗流涌动。
特别是教她礼仪的陈尚宫，有天出外回后，看着齐玄玥的眼色就非常古怪。
这种情形渐渐多了，齐玄玥看到几个宫人作一堆，仿佛在议论什么，看到她，立刻住声。
担任教导主课的四位尚宫被召回宫中，回来后态度出现变化。
四个尚宫集合起来，以进阶教导为名，让齐玄玥自述过往，一岁一岁，一年一年，恨不得把她的过往岁月掰开来揉碎了细细瞧。
渐渐问到在元州的交际，元州的上流圈子。太子少师府，兵部侍郎女。
齐玄玥终于起了疑心。
近晚时分，她以手指抵住额头：“我有些头疼。”
陈尚宫怀疑地看她脸色：“你——贵人有武功底子，大概没有问题的罢？”
齐玄玥有气没力道：“陈尚宫说得是，我没有大碍，歇歇就好的。”
这两天逼得有些紧，小姑娘或许有点抗不住了，陈尚宫等着进一步的音讯，始终没来，她也有些疑惑宫里头另生别故，便放松一步。
“这么着，贵人今晚歇息吧。”
齐玄玥打发走了这几个讨厌的人，叫她平常用惯了的红云上楼。
“怎么样？”她在门边和窗口都点了一柱香，这才返身问。白天，她暗示红云出府打听，看红云的脸色，已有坏的预期。
红云白着小脸，递给她一张粉红纸笺。
纸笺破旧，上面的字迹一入眼，一股阴凉自齐玄玥头顶心钻进，毒蛇似的蜿蜒直刺心脏，全身霎时酥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颤声问，“外面，都在传？”
红云含着两泡眼泪，哆嗦着点头：“好多、好多人在议论，街头巷尾，一走到外头，马上就能听说……”
怪道为何宫里来的人态度顷刻变化，齐玄玥极力镇定，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然而双手颤抖，两眼茫茫，此时此刻，她连该想些什么，该问些什么，都失了主张！
红云抹着泪，低低道：“小姐，我还遇上张……张公子了。”
齐玄玥一怔：“张睿睿？”
“是，这张纸就是他交给我的，听说，就是因为到处贴的这种纸，才传得满城皆闻的。”
齐玄玥本已把纸拳成一团攥在手头，闻言，倒又把纸展开来。
纸质粗劣，颜色也非常恶趣味，那句话没什么文采可言，笔锋极其难看。
这种谣言当然可以随便找个粗鄙之人来写，但纸质和颜色大约都是着意选定的，代表这件事有多么下流邪恶——也把传闻主角的她贬到了烂污泥里。
“他找你作甚？”
“张公子说，他没忘当初缘份，小姐若还愿意找他，可以随时找他。”
“找他？”
齐玄玥神情倏然冷下，回身就到烛火上，看那张浓墨狰狞的粉红纸笺渐渐化为灰烬，“红云，你先走吧，太突然了，我心里乱得很，得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