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封禁相府
任天宁笑道:“太后,此事说来话长,这还是老夫……老夫的一个幕僚想到的。那容明玠的书僮,若想指证齐玄玥杀人,为何还要提及太子妃这一敏感人物?他想为那何小姐报仇么,或者,别有深意?老夫一查,可不得了,呵呵!”
“原来容明玠往常与宗相交好,及至张女和亲,两人反目成仇。小书僮忠心念主,满打心思要为主子报仇——原来他那个谣言,齐大小姐是被牵连的,那小厮真正想揭发的,却是过往太子妃啊!”
太后皱眉,话题扯得太远了:“这都什么夹七缠八的。”
一名女官匆匆奔入,太后正听任天宁之言听得云里雾里,便问:“何事,奏来!”
女官低声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在紫宸殿大发雷霆。”
“皇上?”太后十分注意,“大发雷霆,为何?”
皇帝年轻,性格尚未定型,但只淘气爱玩,偶尔发发小脾气,与太后之间有隔阂,多半也以隐忍负气为主,极少大发雷霆。
“太后,奴婢只探听得权安献了一幅画给皇上,但画上是何情形,皇上观画发怒时唯有他二人在内殿,却不得而知了。”
太后哼了一声,好生愠怒。从前她的势力遍及深宫,太子那里也难逃她的眼目,然而过去母子俩利益一致,她并不特意侦知太子行踪,只把关注的重点放在皇帝、妃嫔等人。
如今母子嫌隙随日渐深,小皇帝对她提起十二万分防备,自从登基,她反而有些无从插手了,小皇帝想要瞒着她的消息,她往往打探不着真切情形。
那女官接着又道:“太后,那幅画,大抵是权安请宗相画的,权安先前找过宗相,两人密谈甚久,今早权安去了一趟相府,手上多便了这卷画轴。”
“宗陌……又是宗陌!”太后拉下了脸。
早在一年以前,宗陌为太后所着意拉拢,随后的宫廷危机,更被太后倚作最后可信任、力助之长城。
然而时过境迁,太后夙愿已达,如今老皇崩逝,宫中再无情敌或政敌,心满意足之余,自然要将眼光锁定于皇帝儿子身上。
最先是张女的出现令她勃然震怒,随后发现,张女对皇帝来说可有可无,影响力有限。
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宗陌。太后听说,张女之所以未能进宫,多半出于宗陌的否决。——自己那样的火冒三丈,未能阻挡皇帝宽赦死囚的决心,少年宰相仅仅一句话,就让皇帝改变心意,从此对张女热情一丈水退却八尺。
对照如此明显,怎不令太后如针扎心?
她观察儿子和宗陌已久,深感儿子的一言一行,乃至喜怒哀乐,都能被宗陌轻易左右!
这宗陌,生得那样好,偏他又有那般手段,简直似狐媚!
相对而言,宗陌这根长久存在的刺,比齐玄玥这根新刺,令她难受得多。
她面色铁青,咬牙道:“虽是男身,可容貌过美,分明不祥!谄惑媚上,巧言令色,绝非直臣!”
任天宁观察太后的表情,满意地笑起来,他正要提到宗陌,见太后对宗陌如此厌恶,正合心意。
女官似还有未尽之言,被太后的盛怒吓得一时不敢作声,任天宁忙问:“你这匆匆忙忙来报讯,便是这么一个没头的消息?”
女官道:“不——太后,枢密使大人,皇上在内殿发火之后,此刻,已经赶往相府而去!”
“甚么!”太后怒叫,“他又跑相府去了?可曾备着仪仗鸾驾?”
女官摇头。
这在意料之中,小皇帝登基之后,大异于病病歪歪的先皇,精力弥漫无从发泄,整天盘算着往九重宫阙外面跑。
虽然有铁卫宿暗中保护,安全无虞,可不带仪仗,皇帝的威严往哪儿摆?再说,他跑的地儿,不是从前张女处,便是宗陌宰相府,都是些什么地方,梁怀山就在隔壁,从没见他跑一跑!
太后气得双目如欲冒出火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任天宁轻咳:“太后,老臣刚才,正要说到这位少年宗相呢。”
“什么?”太后已经糊涂了,想了好久,这才想起来,“对了,你道是容明玠和宗陌交恶,所以他的小书僮要替主报仇,然而他传的谣言,与宗陌有何关系?”
“没关系?关系大得很呐!”
任天宁挥手斥退了女官,踱步至太后身侧,附耳低声,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太后面色阴晴变化不定,似待暴怒,却为任天宁所阻,继续低声说道,太后渐渐忍耐下来。
一道懿旨飞出宫禁:
“太后召何元冲大人及何夫人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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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相夫妇入宫见太后凤驾的同时,元谌在少年丞相府中。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从正午谈到深夜,繁星满天,月升月落,才见皇帝甩袖而出。
丞相府立刻被包围起来。天子敕令:
“朕自即位以来,宗陌恃宠生骄,自大傲慢,行止多失检点。念其年轻,值国家用人之际,着即日起闭户思过,改过从新。”
一纸诏书惊动满朝上下,霎时间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