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白刃相见
明昙山庄，早已无复当日之繁华。
尤其张媚被打发到这儿住下后，昔年皇家别苑更是彻底冷清下来。
张媚独自在房中，推摆摇篮，口中轻轻唱着儿歌。
其余侍女们如非呼唤，绝对不上前来，如避瘟疫般避着她。
张媚很清楚她们在害怕什么，躲避什么，她浑然不在意。
一颗心，只是系于远方的齐玄瑢。
他在打仗，他成了大华帝国的大元帅，他念着旧恩义，不惜从前线脱身，将她从最危极的情况里抢救了出来。
她知道他会再次归来，更加荣耀，更加辉煌，他会成为当世第一。他是她的英雄，更永远会做她的靠山。
而他的心上，将永远留下属于她的一份独特位置。
她目光柔柔地盘桓于婴儿小脸，婴儿真好看，粉嫩嫩的，眼线已开，五官如画，将来想必有一副倾国的容颜。
她确知，这婴儿的身份，更是她的福气，婴儿将会给她铺平一条金光大道。她唇角衔起柔软的弧度。
帷幕无风自动，沉浸于未来的遐思被打断，张睿睿脸如白纸，一截袖管儿飘飘荡荡，毫无生气地走了进来。
这位哥哥自从被容明玠想法塞到了她这里，很快便消失了。
张媚离得京城很远，但也隐约听见了一些风声，关于皇后的丑闻。
她想，一定是哥哥做的。
兄妹俩感情淡薄，她远远站起：“哥哥，有事吗？”
张睿睿没有回答，越走越近，张媚有一瞬紧绷，最终只是略侧身子，让他靠近。
他低头看向摇篮里的孩子，半晌开口：“妹妹，我给你带来一场泼天富贵。”
他语音幽幽的，张媚蹙眉：“此话何意？”
“你坐下，听我告诉你我们张家一些事情。”
他从头讲起，把张家的由来和他们百年来处心积虑在干的事儿简明讲了一遍。
讲述过程中，时时摊开掌心，仔细瞧着，仿佛那上面生了花，过于认真，倒显得所叙述的内容十分随意了。
“张家在中原经营百年，一代比一代出色，原拟到我时，可集大成。”简要讲完，张睿睿自嘲一笑，“可惜败了。”
张媚怔了半晌，低声道：“原来，咱们不是中原人……是呀，如今万事皆空，过往之事无须再提了。”
“万事皆空？”
张媚以手指轻触婴孩沉睡的面颜：“媚娘有子，万事足矣，盼望他无惊无险，好生长大，此即生平所愿。”
“这就使你满足了？”张睿睿晒笑，“博弈刚刚开始呢，我才说过，我会带给你一场泼天富贵。”
张睿睿想表达什么，张媚已隐约猜到，但她对儿子的希望自有寄托，此时此刻，何必让别人掺和进来，淡然回答：“他名义上也算皇子，做一个富贵闲人，自然有机会的。”
张睿睿只作未听出弦外之意：“不止如此，他是皇子，元谌如今尚无子，所以你的这孩子，还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张媚眼眸倏抬，与兄长对望后立即垂下眼睫覆于眼波上方：“我没这么想。再者，张家风流云散，哥哥平生之愿已空，我儿于张家只是外姓，哥哥何苦以他为念？”
“你错了。媚娘，前几天我在京城，干了些大事，京城即将掀起无边风浪。比如当今大学士宗陌的本来面目，对待选皇后的质疑，最重要的，是皇帝即将成为我掌中之物！”
他那张苍白面庞忽有了些血气，神情也自骄矜，张媚冲口便欲取笑，落到这个地步还在夜郎自大，终究忍住了，只作倾听状。
“你看我的掌心。”
他终于正式提到掌心了，张媚疑惑地凑近前，他的掌心腻白如玉，肌理分明，凝望间，仿佛其间有物跳了跳，好似掌纹全都动起来了。
急急瞬目，再度望去，宁静如初。
“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