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殷无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总觉得最近自己习练刀法时,偶尔会有微量的灵力环绕周身,并且随着他练刀的动作而逐间融入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有些模糊,殷无咎也说不准究竟是不是真有灵力融入他的躯体,但是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自从有了剩下的刀法残篇,殷无咎的刀法的确越练越顺。
而这一日,他也同往常一样,一边琢磨一边修习刀法直至深夜,在练完十遍砍柴刀法之后,他终于一个猛子跳到旁边的瀑布潭水中洗去周身汗水,顺便也洗了洗身上的粗布麻衣。
月光下,他身材矫健,肤色健康,眉眼英俊,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这种印象同颜玉璋那种惊心动魄精雕细琢地美完全不同,也和白日里遇到的纪如真那种温和如沐春风不沾边,那是一种极其独特的,自然的,又带着野性的美。
洗完澡后,他简单地披上一件衣衫靠在山石上,就那么懒洋洋坐着,却很像是某种在吸收天地精华的野兽,漂亮又危险。
然而殷无咎本人对这一切亳无所觉,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习惯性地端详着那几张记载着砍柴刀法的木片。
这廖廖数百字的内容,早已被他反复琢磨地滚瓜烂熟,纵使他还没弄明白究竟如何修行,也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沉吟片刻,他用力攥紧了那木片,尝试摧毁。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还是懂得,既然他已把这里的法决全部背熟,原物自然是毁掉最好,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其他人眼馋对自己下手,二来也可以防止自己落入险境后这功法落入敌手,让对方掌握自己的底细。
只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以他如今的功力竟然折不断这几片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木片!
这……又是怎么回事?!
殷无咎一下精神了起来,他骤然想起前世武侠小说中的武功秘籍很多都有机关,于是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或许这几片木片之上的确隐藏了什么关窍,而他也马上就能找到这功法如此古怪的秘密?
一时间殷无咎尝试了用火烧,用水泡,还有用刀切等等方法,却都无甚作用。
唯一的结论就是,此物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就连他咬破手指头往上滴血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属实是件怪事了,殷无咎苦笑,莫非这些木片真就只是结实了一些,为得只是防止功法腐坏失传?
无奈之下他将这几片木片用布片包了缝在胸口——既然这么结实,就先拿来当护心镜一用好了。
在山间练刀又逗留了几日,殷无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背起自己早就摘好的草药出山,他故意没有清理胡须,让自己看上去潦倒一点,然后才回到了坊市中。
他随手把草药卖给了丹药铺子,换了一点碎灵石,然后又去了一个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一点包子吃。
吃完了饭,他又回到自己的摊位摆摊,而这一次他的商品只有一壶猴儿酒和几朵灵芝。
在殷无咎地消极售卖之下,一连两天,他成功地没开张,而那个之前跟他说过话的小贩终于再次凑了过来。
远远见那人咳嗽着走了过来,殷无咎心中立马打起精神,面上却依旧恹恹的,“兄台,你又来了。”
“我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除了在这里摆摊儿,你就不会找点儿别的营生干干?”病弱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娶媳妇儿哟!”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殷无咎果然更沮丧了,“可是除了这个,我又能做什么呢?”
“啧,你这么俊,只要放下身段儿,总归是能赚大钱的……”他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殷无咎的脸,神色间略有些猥琐道,“你去把胡子好好刮一刮,再买身儿像样的衣服,那些个女修士啊,可最喜欢你这一口!知道那位筑基期的金三娘么,就是前几天在你隔壁摊上买了灵兽皮毛的那位……”
殷无咎怎么都没想到这商贩神神秘秘的竟然是给他说这个,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他口中的那位金三娘看起来四十左右,膀大腰圆,一个人能破成他三个,下巴一颗带毛的黑痣,烈焰红唇配上夸张的腮红,简直比现代的小丑还要抽象!
还有那些坊间包养面首的低阶修士和凡人财主,不论男女,但凡沉迷此道之人,大多油腻异常,让人实在提不起兴致。
殷无咎不论如何都
没法带入自己同这种人厮混在一起的画面,稍微一想,刚吃的两个素馅儿包子都险些吐了出来,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但也不知怎么的,他脑中画面一转,竟骤然出现了某个人躺在梅花丛中的绝世风采,心中顿时就清净了不少。而他的潜意识里也不自觉冒出一个念头——就算要卖身,怎么也得是那般品貌才算不亏。
思及此处,他喉结动了动,目光也不自觉瞟到了青莲圣宗所在的方向,而且,那个人不仅修为更高,身份还挺贵重,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殷无咎立马被自己惊到了,他一口气没喘匀,开始疯狂地咳嗽,脸都憋红了。
病弱男一脸莫名,“这么激动?”
殷无咎好容易喘了口气,立马义正辞严地拒绝道,“不行,不行!我辈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怎能……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怎么就堕落了,多好啊!”那病鬼商贩一脸猥琐道,“好吃好喝好享受,还能赚到大笔灵石,多划算啊!也就是看你小子长得标志我才给你这么说的,要是旁人,就是求着想要做我也不会让他们干的!”
殷无咎眼神躲闪,只顾摇头,“不成,不成……”
“……莫不是,你喜欢男修?”病弱男皱了皱眉猜测道,“其实……”
殷无咎咳得更大声了,他用奇特的眼神看着病弱男,那一刻真正还是怀疑起了自己的调查方向,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钓错人了,这个龟奴满脑子只有拉皮条,哪像是避开修士谨小慎微的样子!
“我将来还要入仙门呢,可不能做这种事!此事,休要再提!”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暴露,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觉得自己真是吃得苦中苦。
“啧,可惜了你这一幅好皮囊,”病鬼小贩最后咂了咂嘴,遗憾地摇头道,“白生了这么一幅风流相貌……”
听他这么说,殷无咎发自内心地露出一幅敬谢不敏的样子。
小贩嘿嘿一笑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哦,我看你呀,还是老实采药打猎去吧!”
“这位兄台,莫要取笑我了。”殷无咎似乎被打趣的受不了了,也想快速结束方才的那个话题,于是索性开门见山道,“我这人别无所长,做惯了力气活儿,吃苦耐劳绝对没得说,有这方面的倒是大可以介绍给我,当然,要是我回头赚了灵石,自然少不了您的谢礼……”
“当真?
“当真!”
“也罢,我这里……其实还有个活计,本来名额是给我侄子留着的,看你这么可怜,他又迟迟没来,不如你先去干着?”病弱男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而殷无咎则眼睛一亮,一脸关切道,“什么活儿,能赚多少灵石?”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吃苦了。”病弱男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能吃的了那苦楚,灵石嘛,一年至少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十块灵石?”殷无咎想了想猜道。
病弱男摇头。
“五百块?”
病弱男不屑地继续瘪了瘪嘴。
“五……千块?!”这下轮到殷无咎咽口水了。
而到了这会儿,病弱男才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不偷不抢?”殷无咎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不偷不抢。”病弱男就淡定地答他一句。
“不伤天害理?”殷无咎明显入戏颇深,上瘾了这是。
“不伤天害理。”病弱男突然盯住了殷无咎缓缓道,“只一点要求,守口如瓶……”
殷无咎跃跃欲试,和那病弱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看就要成交,但是就在此时却有一道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什么事情要守口如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