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恩许的天恩浩荡,一座宫城将人隔出了三六九等,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又费劲心思才能窥得一眼,如梦初醒时便合该知晓,纵天下之大,竟各自都无半分自由。
旧时岁月无忧,故他那时候也并不好酒,甚至暗自鄙薄过宋沉煊这好酒的行径,可如今,彻骨的爱恨将人推折,那一股心气儿也再不鲜明深刻,方才明白为何人间愁苦,逆旅行人尽归梦乡。
世无故乡可栖后,自有造梦者。
他只能向无声处,顾自喃喃。
“沉煊,我很累了。”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家。”
【尝试洗白番外】我以前辜负过一个人,我把他弄丢了
日头渐高,宋沉瑨却好似一个暮年老朽身着薄绒,身上再温暖也挡不住自心口袭来的凉意。
他不愿在房内生尘,换了衣裳步行于长安街道上,他漫无目的闲逛,不时怔悟的望向街上恩爱和谐的年轻夫妻,垂眸苦笑,正兀自出神,忽见面前一熟悉人影显现,盛明衣着简单却掩不住意气风发与少年得志。
几步之遥的他看的有些怔愣,雾气弥漫上双眼,心头酸涩难耐,心口的窟窿又似是大了几分。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慌乱抬手抹去泪滴,暗笑自己没有出息,低头将泪水压下半分,方敢抬头,眼前人却换了模样,这不是他的怀玉,他怎么能忘了,他不该忘记的,他的怀玉早就走了。
“怀玉……”
宋沉瑨明眸微动直盯着晚絮,唇颤抖着,喊了多年的名字,如今又唤了出来,喉间转了低声的呜咽,是悲痛到极致却无处发泄的压抑,
手背上落了一滴冰凉,微愣一时稍和缓些,又恢复了方才的神色。
今春一景,光禄平和。宫道上悬着茜纱的灯笼,檀香红梅匍匐,一尾猩红垂挂枝上,燕檐化雪,幼燕眠春。
怀玉走了。
像是带走了周府的最后一抹生气。
他将屋内的灯,一盏一盏熄灭。直到看不见五指,直到置身晦暗混沌。他早不怕怪力乱神,也早不惧昏黑难当。
步步走,步步错。
无力回天时,只能独自尝尽苦果。
宋沉瑨瘫坐着,静默无话,原本清澈的眸里,也攒起暗涌,诡谲肆虐。王守忠进来,看他不曾点灯,忙道:“您快看看,迎春已然枯了。”
“这盛春景象,陛下错过岂不遗憾,不如择些迎春来,就算陛下日日在殿中忙碌,也能睹一方春色了。”
宋沉瑨顺着他的话,回头去看那枝迎春,惨白的月光把白瓷瓶照得刺眼,还存了暗黄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