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8.商人和大夫
从席亭云的反应来看，季凌隐约明白，自己即将知道的事情，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等一下。”季凌突然打断了席亭云的话，看着对方不解的目光，走上前握住席亭云的手，说道：“这件事，阿云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你是害怕了吗？”席亭云看着季凌问道，“害怕知道后，不能像现在这样冷静的握着我的手吗？”
季凌先是哑言，随后苦笑，说道：“我是怕，可是你这双手，我好不容易才能紧紧的握着，又怎么舍得松开。”
席亭云垂眸，低声呢喃般的问道：“如果你手中这双手上，沾染着上百个孩子的血，你还能握住吗？”
季凌不解的看向席亭云，对方却不愿抬头看他，继续低着头，语气平缓却又带着几分虚浮。
关于十六的事情，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年叶城之变，薛英武战死，席家大哥也因此一蹶不振，席家大小事情也都落到了席亭云的手里。
当时席家想要扩展药材方面的生意，自然需要和药谷打好关系，于是当时席亭云便亲自前往药谷，想和药谷谷主商谈合作之事。
药谷的理念，一直都是心怀慈悲，救治苍生，所以多少有些看不起作为商人的席亭云，在加上当时的席亭云名声不好，药谷谷主薛坚白只是礼貌的和他见了一面，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回绝了席亭云合作的提议。
席亭云当时也是无奈，可是也不想就那样放弃，便留在药谷山下的小城镇，打算在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用其他方法让药谷谷主同意合作。
之后，席亭云便偶遇了出来寻找师兄的方砚寒。
方砚寒和席亭云是同一阶段的年轻人，两人年少时候被成为儒门双杰，后来席亭云因为李墨，变成了泥潭中人，让人避而远之，而方砚寒却与他相反，这几年行医治病，妙手回春，已经有了医仙之名。
席亭云知道药谷谷主重视方砚寒这个弟子，也明白方砚寒在药谷的位置，于是看到方砚寒之后，便想到主动接近方砚寒。
当时的方砚寒看见席亭云的时候，见了对方脸上的刀疤，想着这几日谷中的消息，便明白对方的身份。
那时候方砚寒是不喜席亭云的，他知道席亭云是有目的的靠近他，心里是厌恶对方，所以在席亭云主动搭话的时候，并未理睬。
面对方砚寒的冷漠，席亭云却并未因此放弃接近对方的想法。为了席家的利益，他可以忍受一切白眼。
为了拉近自己和方砚寒的关系，席亭云让手下去调查一番，随后才知道方砚寒出来是为了寻找师兄宴清。
方砚寒的师兄宴清是药谷最好的儿科大夫，经常出谷为周围村落小镇的小孩子看病。昨日出来后，便一直没回去。方砚寒担心，便和师门汇报。
只是药谷的人经常出门问诊，有时候一年都没消息，宴清也是如此，所以师门人并未在意，反而觉得方砚寒想多了。
方砚寒无奈，只能自己出来寻找。
只是这药谷周围村落众多，方砚寒一人势单力薄，找了许久，也没有寻到半点线索，正不知如何的时候，席亭云的马车停在了他面前，揭开帘子说道：“宴清大夫好像去了北边小杨村，方大夫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方砚寒皱眉看着席亭云，只觉得那张有着刀疤的脸令人生厌。
席亭云看出他的不情愿，便说道：“我手下人多，找人会方便很多。”
“你接近我，不过是想让我在谷主面前帮你说话，我不会帮你的。”方砚寒直接断了席亭云的念想。
席亭云见他这般坦率，反而心里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想和对方做朋友的想法，他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说道：“那方大夫是否愿意和我一同前往小杨村？”
“我说了，我不会帮你。”
“我知道。可是我想帮你。”
最终方砚寒还是上了席亭云的马车。他想着，丑话他已经说在前面了，席亭云还坚持要巴结他，他就收着。而且有席亭云帮忙，找宴清也方便一些。
马车内，席亭云只是安静的坐在那，并未去主动和方砚寒套近乎。
这和方砚寒想象中的商人嘴脸有点不同，一时让方砚寒有些不自在，他看了看席亭云，只觉得对方脸上那个刀疤格外渗人，便别过头去。
席亭云毁容之前，方砚寒也是见过的，那时候对方站在师父且醉的身边，代表千秋门新一代，那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可是后来……
而如今又……
方砚寒心里也有些惋惜，又偷偷看了看席亭云两眼。
那张脸若是没有刀疤，应该是一张很温柔的脸。
“我不会帮你和药谷说话的。”方砚寒再次强调了一句，见席亭云只是淡然的嗯了一声后，又心有亏欠的补充一句，“但是我能帮你治好你脸上的刀疤，作为回报。”
席亭云听了，却轻柔的笑着摇头，说道：“这个刀疤留着挺好的。”
“哪里好了？”
“你可知我这个刀疤从何而来？”
“自然知道。”
当年席亭云和李墨解籍的事情闹得厉害，即便方砚寒不关注，也听闻一二。
不过，方砚寒听到的，是李墨那边传出来的说法：席亭云与人有染，为了与那人私奔，无视李墨的痴情和真心，要与李墨解籍，李墨不愿。最后席亭云不惜毁容自残相逼，李墨为了不让席亭云继续自残，才忍痛签下解籍书。而后，席亭云的那个情人，因为席亭云毁容，却抛弃了他。
在外人看来，李墨是个痴情种，而席亭云只是个恬不知耻的可怜虫。
“留着这个刀疤，能时刻提醒我，不可轻信他人。”
听到这个回答，方砚寒以为席亭云是在感叹自己被情人抛弃之事，于是满脸不屑，说道：“李墨对你那样好，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席亭云闻言，却扭头看向他，刚才一直平淡的脸上，却在听到李墨的时候露出厌恶和不屑，情绪也有些激动，“如果我说，出轨的是李墨，不是我，你们会相信吗？”
方砚寒愣了一下，他心里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