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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果然与众不同(1 / 2)

第二章、果然与众不同

白先生的全称叫做白鲢,没错就是鲢鱼的一种,淡水鱼,吃浮游生物,刺多腥味重,贼便宜。

游方行走在外,大多有个响亮的名号,比如北方胡家的大女婿,人送外号云中燕,称赞其轻灵敏捷,也意味着他找的药都是高端货色。

天知道这个白鲢为什么给自己起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代号,阿骏听说的时候几乎要打退堂鼓,疑心他是青瓜蛋子。

不过,阿骏自小就喜欢鱼,流落街头的孤儿时期,曾去菜市场捡跳出盆子的泥鳅,回去拿个玻璃汽水瓶子装着,用讨来的饭粒喂。泥鳅好养活,慢慢长到比瓶口还粗。

再后来怎样了?

望着橘橙色夕阳,阿骏回忆旧事,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条泥鳅最后的去处。

多半是被一起流浪的壮孩子抢走吃掉了吧。

不远处一声高亢的鸡叫唤回了他的神思,只见刚刚评价为寒门文人的白鲢此刻彻底变成了破落户。

他的青色长袍上刚刚已经落满鸟粪,去鸡棚搏斗一番又沾上鸡毛无数,手中却是空空,不仅没有肥鸡,连鸡蛋也没一个。

阿骏的目光绕过他,远远的投向鸡棚,只见一公两母三只火红的土鸡气昂昂站在桃树枝桠上,用轻蔑的目光欢送不敢把它们怎么样的懦弱主人。

算了吧,文弱书生哪敢杀鸡?

白鲢低着头慢吞吞走过来,不敢抬头去看人,连解释的话也说不出,走到三步远感觉到气氛太尴尬,便硬生生转向旁边,去山泉水那里洗手。

阿骏持续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白鲢悄悄转头看他,脸上有了些如蒙大赦的感激。

掌灯时分,饭端上桌,萝卜腊肉,杂豆米饭。阿骏饿极了吃了两大碗,再叫添饭的时候白鲢明显一愣,他没做那么多。

“你咋这么抠?”

白鲢低下了头。

“对不住,我没有做过两个人的饭菜,不晓得做好多合适。”

“哎,真是没用!”

阿骏自己去厨房,左转右转只找着一缸酸豆角,刚想冒火,转头看见橱柜顶上有些硬邦邦橙色小饼子。他不客气的整个笸箩端下来,抓几块丢进灶台的热灰里焖着,像烤土豆似的。

这饼子味道有点奇怪,没有粮食味,不甜也不苦,倒也还能下口,就是没什么吃饭的感觉,更像是啃纸箱子。

阿骏吃几块就想放弃,可肚子更饿了,他便再吃几块,琢磨这大概是特制干粮,能带出门长期储存的那种?肯定能解饱就是了,这种地方计较口味没意思。这么想着,就又多吃了几个,吃的他口干舌燥,满屋子找水喝。

那边白鲢尴尬的坐着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满心愧疚自己照顾不周,惴惴不安就怕这位金主派来的伙计生气,忽然看人家高高兴兴的走进来,倚着门框抚摸肚皮。

“给我找点水喝,你厨房的水缸空了。”

白鲢脸色一变。

“阿三……阿不,你叫撒子么?”

“什么玩意儿傻子傻子的,你才叫傻子!”

阿骏渴的要命,刚才几乎是把脑袋扎进水缸里喝,喝多少也不解渴,这时候哪顾得上自报家门,一叠声的嚷嚷要水。

“不得行不得行,你不能喝水,你是不是吃了打虫药了?”

“绝不可能!我上哪儿整那玩意儿去?”阿骏笑死了,自己又不是小儿科大夫,怎么会随身带着打虫药?就算是带着,谁还能拿它药当饭吃……等等。

他急火火拉着白鲢去厨房,给白鲢指指灶台上小笸箩里的橙色饼子。

“这是打虫药?你敢这么说我立刻马上去死!”

白鲢一把拉住他。

“我要告诉你,这是的。”

治妇人男子食生熟夹杂之物,留滞肠胃,肚里生虫,憔悴萎黄。用米泔水浸泡苍术一宿,锉焙为末,蒸饼丸桐子大。

这就差最后一步,没搓成丸子,阿骏就没把它当成药。

阿骏全玛?丽?整?理?面崩溃,肚里翻江倒海,咕噜咕噜声越来越大,辛辛苦苦一下午在白鲢面前培养起来的强势就此化为乌有。

“别拉着我!”

“不要不要啊。”白鲢可万万不敢放手,还多加了一只手,左右握住阿骏柴火杆似的瘦胳膊:“只是打虫药,没有害处的,千万不要为了这个想不开。”

阿骏挣不脱,麻木望天:“放手吧。”

“不行的。”白鲢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是我的错,是我招呼不周,是我没有及时告诉你这是什么,这都怪我。你尽可以骂我的,只是千万不要做傻事。”

“老子要去茅房,你给我撒开!”

“啊,啊?”白鲢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乖乖松手让路。

“小心,茅房在……”

阿骏满心想释放自我,哪顾得上听白鲢啰嗦,粗暴叫人闭嘴,把人家善意的后半句截在肚子里。

其实白鲢想跟他说的是,茅房盖在悬崖上面,让他蹲坑的时候务必讲究一定的方式方法,不然……

阿骏被从下往上窜的山风吹得衣袂飘飘的时候,才后悔自己该让人把话说完的。这时候要走是万万不能,千钧一发不释放不行,可一旦释放,气流会把他放出去的统统还给他,怎么办?

“咄咄。”

正在他进退两难之间,茅房的秸秆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白鲢铁青着脸色两手捂着前后撅着收缩小腹僵在那里,只见一只手拎着恭桶从门缝里送了进来。

“嗯,还算贴心。”

这一释放,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其实也难怪,别看阿骏这时候挑三拣四,近两个月来他身无分文,从北平几乎是一路乞讨南下,为了活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吃过?此时骤然吃饱,又加药物作用,肯定是要彻底清一清肠。

再回来时,他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双腿软的像面条”。

白鲢已经加紧烧了一大海碗青菜海米年糕汤,放在小桌子另一端,自己端着快见底的饭碗津津有味的就着泡菜吃豆饭。

“就这么苦?”

阿骏忍住不适坐下,在如豆的油灯中端详白鲢。

“人们都说你是这一带最有能力的疲门游方,你这几年挖出的药别人一辈子也找不到,就算……你随便卖点什么贴补,也该是丰衣足食,怎么你过的这么贫苦?”

白鲢浑然无感。

“苦?我没有这样觉得啊。”

他捧着饭碗,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夹菜豆吃,满足的好像是在吃燕翅鲍。

阿骏瞬间没了脾气。

他吸溜年糕汤,余光盯着白鲢的碗,见他最后一颗豆子进肚,立刻大声叹气,埋怨难吃。

白鲢惭愧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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