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白鲢从雾气中走出来,穿的和在家洗萝卜喂鸡时没两样,只是长衫下摆撩起来掖在了腰带里,露出一双长腿穿着单裤,他也不嫌冷。
阿骏简直要扑上去。
“你就把玛?丽?整?理?我自个儿扔下啦,真够义气啊!”
白鲢像是没听出揶揄,还以为是夸奖呢,抱抱拳:不敢当,过奖了。
过奖你个鬼!
阿骏气呼呼的看着他跟老隆一系列人接洽,谈了有二十来分钟,之后起锅灶,吃早饭。
这些人就地挖的笋子,配上腊肉煮汤,吃干巴巴的饼子。阿骏要了一块饼,端着碗去找白鲢,有心跟他聊聊。
这边白鲢跟老隆单独凑在一块商量事情,不知说到了什么,白鲢扭头看了阿骏一眼,之后见阿骏往自己这边走,他居然眼神躲闪,直接走开。
阿骏就傻了。
吃过早饭,队伍原地休整,傍晚启程,白鲢在队伍最前面,老隆跟在他身旁,之后是整支队伍,阿骏最可怜,被丢在最后。
这算怎么回事?
他糊里糊涂的跟着,走了整整一晚上,次日凌晨扎营的时候,趁老隆走开放水,往白鲢的帐篷里一钻,把老隆的包袱丢出去,拉下帘子,一把抓住白鲢的胳膊。
白鲢翻个身,装木头人。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阿骏就指望白鲢顺路找点什么,俩人合伙卖了,好给他赚点体己钱。这下子有别的掮客虎视眈眈,阿骏如果抓不住白鲢,那白鲢这一路找到什么都没自己的份了。
不行。
他死命把白鲢扳过来,定要他看着自己。
“咱们要去什么地方?”
白鲢平板回答:“前方。”
“你是怎么了?我没招你没惹你,好好儿的给我脸子看!”
白鲢不吱声。
“好哥哥,你说呀。”阿骏放软声色:“我要是哪里做的不顺你心,你说出来,我改。”
这么哄了好半天,白鲢都半点松动的意思也没有。外面有脚步声靠近,帘子被掀开,老隆一只脚迈进来,不想被人占了地方,当即火起。
“你给我出去!吃相太难看了吧?”
阿骏不敢反驳,这明摆是截胡,被人戳穿了还有什么好犟的?顺带一说,他自己做掮客的时候,防别人防的更狠。
他只好起来,道歉,滚出。
可没等他走远,身后老隆突然叫了一声。
“你回来吧,我同你换。”
咦?
阿骏糊里糊涂的回去,点亮手电筒,正对着白鲢的脸。
“你搞什么鬼?”
白鲢给晃得睁不开眼睛,不过好歹松口了。
“睡吧。”
“喂,你有没有搞错?叫我回来就这种态度?我还帮你喂鸡了呢。”
阿骏好冤枉,明明是白鲢没按时回来,怎么还有脸生气?
“老隆喊你叫胡小元。”白鲢沉默了半天,又憋出一句:“还讲你是北平人。”
“秃子头上的虱子,这不明摆着吗?”
阿骏心说我随口编一个名字也能触上您老人家的霉头我真是呸了这张狗嘴。
“你就直说吧,怎么地了?实在听不顺耳我改个名儿。”
“做什么改?无所谓啊,姓胡蛮好的。个人靠边边儿睡起,莫挨老子。”白鲢这把凉飕飕酸溜溜的口气,阿骏真想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臭来劲,你不说清楚了咱俩谁也别想睡。”
“好嘛,说嘛。”白鲢犹犹豫豫坐起来,又憋了半天才问:“你和北平胡家是啥子关系嘛?”
“没关系。”
回答得太快,连白鲢这种与世无争白莲花都听出不对劲。
“我并没有指明是哪个胡家。”
“呸!”
阿骏岂能让他问住?
“咱们都是同行,北平做这行的姓胡的就那一家,还用想吗?”
白鲢有所松动,还是不放心。
“当真?”
“谢谢您高看我,我倒是想跟人家做生意呢,人家理我吗?”
“好哦,睡咯。”白鲢抿嘴一乐,美美合眼。
他不发神经了,阿骏还有气呢。
“就为了这个不理我啊?个个都不管我,你也不管我?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脚下一滑被竹子扎死,都没人知道,看你以后怎么跟王五爷交代!”
白鲢眼珠滚了滚,顺着这个思路想嘛,也有理。
“怪我,那么做事的时候你在外面好了,等我取来东西交给你。”
阿骏可要真生气了。
“啥意思啊?你要跟别人一块去,不带我玩?也不想想咱俩啥关系,胳膊肘往外拐。”
白鲢好声好气解释:“老隆和我合作三年多咯,不算外人。”
其实,这话对劲,阿骏和白鲢认识满打满算不到三天,这么上赶着找存在感实在是太刻意了,要不是白鲢含蓄,换个人准说他脸皮厚。
“我困得要命,先不跟你争这个,你先说说咱们的目的地。”
白鲢总算松了口。
“封渊,血色湖畔,石碑林立,极恶所在。”
“到时候再说吧。”阿骏往他身边靠了靠,梦里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