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赋价（十）
所有的猜测只有找到丘小婉之后才能得到证实，所以目前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丘小婉。 将嫌疑人锁定为丘小婉之后，痕检科再次对搜集到的证物进行检验。 二次检验的结果不出意料，确实和第一次有些许不同。 在第二次对案发现场嫌疑人的鞋印进行检验时，检验人员发现鞋印的重压点有些后移，足迹边缘不完整，前尖明显有虚边，有擦痕，由此可以判断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小脚穿大鞋。 再次测量计算后，痕检科给出了新的足检报告，判断嫌疑人很有可能是 1 米 60 到 1 米 65 的女性。符合丘小婉的体貌特征。 并且经过检测人员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染血的布条上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皮肤组织，成功提取出了可能是凶手的 dna。 与此同时，z 市那边也有了新的线索。 陈元抱着一摞资料用肩膀顶开会议室的门，迅速把资料分发到每个人手里。 “这是 z 市那边刚传来的资料，他们怀疑丘小婉已经出 z 市了。” “今天上午 z 市同事去丘小婉公司了解情况，结果得知丘小婉 4 月 5 日下午就提出了离职，在那天之后她就没有再回公司上班了。所以说 4 月 5 日下午她出去那三个小时应该是去公司办离职了。” 陆清边听陈元汇报边翻资料，翻到某一页时他手一顿，然后发出一个疑问：“我看资料写丘小婉是突然离职，并且第二天就没有再出现，正式员工不是得提前 30 天提么，她这样也不交接，公司不会找她吗？”换言之，丘小婉消失这么多天，也没有人找她吗？ 许奇听到陆清的疑问，冷笑了声：“这些公司，你提完离职就不来正好和他们的意，他们就当你旷工，还能扣你一个月工资，哪里会管你消不消失。” “...这不符合劳动法吧。”陆清不明白许奇为什么聊到这个像变了个人一样，他犹豫了下，还是嘟囔了一句。 许奇被陆清这一句劳动法激的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噼里啪啦的直冒火星，他嘲讽意味更深的回了句：“谁跟普通人讲法？” 章思芮见许奇的情绪起来了，立马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把话题拉正：“丘小婉独自来 z 市打工这么多年，除了杨稻浼这个男朋友，还有别的什么朋友吗？” “私下经常来往的还真没有，工作上倒是有个关系还可以的同事。据她所说，丘小婉工作上也不大顺利，她来这个公司也有 10 年了，好不容易近期有个升职的机会，说是公平竞争，但是考虑她这个年纪往后几年有结婚生子的可能性，就内定了资历和她差不多，但业绩稍差她点的男生。” 说到这儿，陈元叹了口气：“丘小婉的同事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导致的丘小婉离职。” 得知丘小婉这个情况，大家的胸口都仿佛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那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蚕蛹，被包裹在一团密不透风的茧中，你感觉自己仿佛很容易就能戳破这个柔软的囚笼，但是实际上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z 市那边为什么会觉得丘小婉已经离开 z 市了？”董站开口打破屋内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资料 53 页。”大家根据陈元提示，翻到资料的第 53 页。 “z 市那边调取了丘小婉出租屋附近的监控，根据监控，顺藤摸瓜得到了丘小婉 4 月 6 日出家门后的全部轨迹，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 z 市最大的长途公交站。” “能确定是上了哪辆车吗？”章思芮问。 陈元摇了摇头：“长途公交站人流量很大，监控最后追踪到她去了卫生间，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了，估计是做了伪装。现在 z 市那边正在联系公交站调这个时间段的车内录像，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中途徐蛰手机响了，他和章思芮示意了一下之后起身出去接电话。 章思芮趁这个功夫让大家也休息一下，可以出去喝喝水，放松放松。 众人先是在密不透风的审讯室待了好几个小时，又在封闭的会议室待了好几个小时，早就有些疲惫了，一听领导发话，大家纷纷响应。 陆清随着人流往外走，他先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然后去饮水机旁接水，正接着就感觉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他本来以为对方也是等着接水的，就赶快接完水准备走人。结果接完水一转身，发现对方两手空空，看起来并不是来接水的。 面前的许奇看着陆清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又不说话，又不让路，让陆清有点抓狂。 “找我？”陆清见许奇犹豫来犹豫去，索性先开口。 许奇点了点头。 待两人走到走廊外没什么人的地方，许奇才开口。 “陆清，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针对你。”许奇说这话时没有看陆清，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前面，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陆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许奇是要说刚刚他们在会上的小摩擦。于是陆清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在意。 “嗐，没事，这有什么的。我看你对职场上的事很敏感，是发生过什么吗？”说实话，陆清还真有点好奇。因为在他印象中许奇是个在工作上无欲无求的人，有活就干，人不狠话不多。没想到他还会因为丘小婉离职的事而发火。 不过陆清也不是那种非要窥探人隐私的人，于是他赶紧接了句：“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这是你的隐私，你自己决定。” 许奇闻言没有说话，他垂下头，推了推眼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风从走廊的这头吹到走廊的那头，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伴着走廊外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声，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陆清眯着眼睛感受了会儿从树叶间隙投下来的略带晃动的阳光，就当他以为许奇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许奇的微弱的声音。 “我姐姐...就是被这样的无良公司逼的跳楼的，所以我一看到这种公司就忍不住...” 陆清听到许奇的话猛地转头看向他，此刻许奇已经摘了眼镜，他一手捂住脸，一手掕着眼镜，后背也不自觉的有些下弯。 陆清看着他，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能抬起手放到许奇的肩膀上捏了捏。 徐蛰回来后，大家结束休息，继续回到会议室讨论案情。 陆清见徐蛰坐下，便暗暗凑到他身边小声问：“有什么情况？” 和徐蛰在一块儿这么多天，都没见有人给徐蛰打过电话，陆清早就把徐蛰划分为“没什么朋友的独行侠”一类里了。 而且昨天徐蛰刚和张老师互相留了电话，今天徐蛰手机就响了，陆清有理由怀疑这个电话是张老师打的。 徐蛰似乎是没想到陆清会问他，表情有些诧异，然后他给陆清打了个手势，说：“回去说。” “对了，我记得证物里还有一部手机，技术科有什么发现吗？”章思芮的声音在一阵资料翻阅的声音中响起。 “手机经证实是属于死者的，上面没有提取到指纹，好像是被人擦试过，里面的社交软件内容都正常，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就是通讯记录有被删除的痕迹。”乔晓苒回答。 “技术科联系运营商恢复了通讯记录的数据，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陌生号码，这个号码 3 月 30 日晚上和死者进行过将近半小时的谈话，可惜的是，这个号码是很久之前那种老式的手机卡，并没有进行过实名认证，无法查询到具体是谁名下的。” 也就是说，陈海平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通电话，3 月 31 日才会来到丘岐山。而这个电话号，很有可能是丘小婉的。 不过分析至此，还有一个让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就是如果说凶手真的是丘小婉，那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调查显示，陈海平和丘小婉两人在人际关系上根本没有任何交叉，并且从通话记录上看，他们的通话也仅限于 3 月 30 日晚上那半个小时。 如果说两人真的毫不相识，那丘小婉为什么要杀他呢？ 如果像杨稻浼说的，丘小婉和陈海平处过关系，那为什么手机上一点端倪也发现不了？ “陈海平...是有老婆孩子的对吧？”章思芮问。 “嗯对，她老婆也是 z 地大的老师，孩子已经上大学了。”董站回。 “他老婆有说过怀疑他有外遇之类的事吗？” “没有，而且他的朋友、邻居，都说他们家感情和睦，是模范家庭。”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如果杀害陈海平的凶手真的是丘小婉，那陈海平和丘小婉是怎么遇上的？ 这些恐怕都要等找到丘小婉，才能知道了。 章思芮心中思量了一番，然后把手中的资料放下，抬手捏了捏眉心，准备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她扫了眼会议室的众人，扫到徐蛰那儿停了一下。 心想：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儿不是有个“人形警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