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归途
经过长达两天的排查，警方最终在丘岐山东侧另外两间废弃的小木屋中发现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被发现时，手中分别握着五百块钱、八百块钱。 任谁也想不到，这两条年轻的生命会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价格轻松的出卖了自己的生存的权利。 “丘小婉承认自己杀了陈海平，但她否认了对陈海平进行剥脸皮和重新捆绑，从后边发现的两具尸体看，丘小婉确实也没有这种行为。所以说实施这个行为的另有其人。”章思芮此刻并没有因为抓到凶手而放松，相反，她总觉得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而且他们只是把陈海平的尸体移到了山沟里，是谁后续又把尸体放到废弃宾馆的呢？” “会是杨稻浼吗？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尽管杀害陈海平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可是还有许多疑点未解决，这让每个人都无法把心放下来。 “对了，丘小婉说的那个小山沟有发现什么线索吗？”章思芮问。 “我们在小山沟发现了一块染血的石头，痕检科拿回来检验确定上面的血是陈海平的，并且比对确认这块石头就是陈海平后脑致命伤的凶器。”乔晓苒答。 结合丘小婉的口供，也就是说陈海平很有可能一开始并没有死，而是被扔到小山沟时后脑撞击石头才导致的死亡。 受前几日的大雨的影响，即便小山沟有什么别的证据，也都被洗刷殆尽了，这块染血的石头还是万幸才留存下来的。 由于实在没有物证能证明杨稻浼参与处理尸体的过程，4 月 15 日杨稻浼酒驾拘留到期，警方只能先放他离开，后续在进行侦查。 重重叠叠的山间，夹着一条崎岖的水泥公路，弯弯绕绕的围着陡峭的山石，仿佛前方是一个神秘的地界正等待着人来开辟前行的路。 此时，一辆灰色小轿车飞驰而过，深入这片神秘的山路。 “喂，你不是说我按你说的做准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警察要查到我头上了...” 车内人正通着电话，见前方有一个弯道，就踩了下刹车减速，然而车速却并没有朝着本该减慢的方向发展。 刹车一脚踩到底，车子仍急速行驶，车内人额头冒汗，见弯道越来越近，急得猛打方向盘。 砰的一声，车子撞破防护栏，冲出山道，随即山下一阵爆炸声响起，浓烟滚滚。
陈海平的案子凶手已经抓住，陆清也没有理由再逗留在丘岐山，他回到丘平宾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 z 市。 收拾了一半，陆清接到章思芮电话，说她正在楼下，邀请陆清下来走走。 陆清以为章思芮是来和他道别的，没想到一下去之后还真是走走。 下边的风景他已经跟着徐蛰看了个遍，确实是没什么可再留恋的了，于是陆清有些兴致缺缺。 章思芮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想丘小婉的事，就安慰道：“你不要太在意丘小婉的话。” 陆清听她提起丘小婉，又想起审讯室中那个让他哑口无言的问题。 “可是这个世界确实很不公。”陆清抿了下唇，有些迷茫道：“为什么苦难往往都会加诸在同一个人身上？” “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在追求美好的生活，这难道有错吗？然而那美好背后或许隐藏着无尽的委屈、隐藏着被压抑的离经叛道、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恶，而当这些不断累积，最终忍不住爆发时，人也就无法再成为人了吧。” 章思芮闻言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陆清，然后开口：“你应该听陈元说过我的八卦吧？” “啊？”陆清被章思芮突然转变的话题搞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的父亲是 z 市前刑警大队队长，十年前因为调查 f 市无脸死尸案因公殉职，所以局里总是流传着我是沾我父亲的光才能做到现在队长的位置。” “我又何尝不能理解丘小婉的处境呢？可是陆清，你要明白，你说的公平是绝对的公平，而这个世界要做到相对的公平就已经很难了。” “我立的功，足够我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可是如果没有我父亲这层关系，我或许就像丘小婉一样，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在背后说我，无非是因为对于我来说的'公平'造成了他们的损失，所以我一直都不在意他们在背后说我的风凉话，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要做的是往上走，然后改变它。” “陈元、许奇、乔晓苒、董站，他们都是和我同样的想法，我想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天，你应该能感受到。” “所以陆清，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是要对世上的不公抱以愤恨，也应该对遭受不公待遇的人抱有同情，可是我们不能一直深陷这种愤恨与同情之中。如果我们有能力，就尽力去做改变它的人，如果我们本来就深陷其中，那么我们就努力控制住自己心中的野兽，不要让自己不做人。” 陆清看着章思芮坚定的眼睛，他仿佛从她的双眼中看到了一条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康庄大道，这条大道直通进他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然后为那片柔软筑起了坚实的屏障，足以抵挡住任何伤害。 “我明白了，谢谢你，章队。”陆清的双眼不再迷茫，他对章思芮发自内心地感谢。 “就像薛定谔说的，人活着就是在对抗熵增定律，生命以负熵为生。我们终其一生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实现熵减，不然终将走向毁灭。” 章思芮见陆清走出了自己给自己设立的死胡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陆清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案子变得一蹶不振，她也有责任。 “对了，徐蛰有和你说我当初为什么把你牵扯进来吗？”章思芮问。
“...没有。” 章思芮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惊讶，毕竟她看他们俩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还以为徐蛰会和陆清说这个事。 而陆清此刻也有些尴尬，因为他感觉章思芮现在看他的眼神有种在看傻子的感觉。 章思芮看着陆清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行为放在电视剧里会像个破坏主角感情的反派，但是...” “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太相信徐蛰，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略带调侃的提醒完，章思芮摆正了脸色，告诉了陆清真正的原因。 “陆清，你知道吗？你跟十年前 f 市无脸死尸案死者长的一模一样。我已经申请重启十年前 f 市无脸死尸案的调查，到时候如果通过了，我们还会再见面，不过我相信不会太久。” “还有你之前遇到的事我也听徐蛰说了，我有预感在你身上发生的事绝不是巧合，不过因为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没有办法立案，所以这段时间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陆清听完觉得信息量有点大，照章思芮这么说，莫非那人还要杀他？十年前就杀了个长着这张脸的人，现在看到还想杀，那人莫不是嫉妒自己这张帅脸，要不为了安全起见，去整个容？ 陆清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天际，要不是听到章思芮叫他，他差点没收回来。 “陆清，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 “好，章队保重。” 章思芮走后，陆清收拾好东西，打算和徐蛰告个别就离开。 结果一敲徐蛰屋门，发现里面早就空了，显然徐蛰已经走了。 气的他立刻给徐蛰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喂。”对面的声音中气十足。 电话通了，陆清心里居然还为徐蛰辩解能接电话就是好事，他意识到这点都想打自己两巴掌。 “你走了？”陆清问。 “是呀。” “你去哪儿了？” “当然是回家，我还能去哪儿？” 哦，对啊，徐蛰就是这边人，他在这边肯定有家，那他之前干嘛一直住宾馆？ “你有家你住什么宾馆？”陆清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不是免费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嗯，是徐蛰能干出的事儿。 “你知道我今天要走吗？”陆清压着气平静地问。 “知道呀。”对面回的毫不在意。 “那你不和我告别下？怎么也算是当了一个多星期的搭档吧？多少有点感情吧？”
“为什么要告别？”对面疑惑。 听到这话，陆清简直怒火中烧，他怎么之前没看出来徐蛰是这么一个冷血的人。 就当陆清要直接挂掉电话时，听到徐蛰又来了一句话。 “我待会儿和你一起走，告什么别？” “你要和我一起走？你去 z 市干嘛？”陆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赶忙确定。 电话对面的徐蛰听到他的问题，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贱兮兮的笑了半天，才道：“嗐，在 z 市买了套房，准备搬过去住一段时间～” 陆清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徐蛰居然能在 z 市买得起房，毕竟 z 市房价不低。 又想到刚刚徐蛰电话里贱兮兮的笑。 陆清：谢谢，有被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