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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 2)

信送出去之后,戚逐便下令侯府这十日闭门谢客,他要静心为父亲在祠堂中诵经吊唁。

每天天还未亮,他便换好孝服,兜里悄悄揣上几本艳情野史的话本,到侯府东南角落的祠堂中,等下人一走,他便从袖中抽出话本,摊开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一到傍晚,吃了一天斋饭的戚逐便会趁着人少之时从祠堂的后门溜出,翻过侯府院墙到热闹的街上,给路边不认得他的乞丐或者做工的小童打赏点小钱,托他们帮自己到街口的烧鹅铺里买两条鹅腿,吃完后再翻墙回来继续“诵经吊唁”。

十日之后,话本都看了一大摞的戚逐,总算是在家里下人的苦苦劝说下堪堪忍住了父亲离世的“悲痛”,从祠堂中出来安排家事。

侯爷死去这十日,不仅是皇上和朝廷百官得知了这个消息,许是因为侯府里哪个下人嘴巴不够严实,侯爷在和家里的小妾行乐时因马上风猝死的事,在京城当中也是传了个遍,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上为表体恤,为侯府送去了吊唁礼与御笔书信,并让朝廷内务府的官员帮着安排侯府的丧事。

丧事大体的安排确定下来之后,皇上亲召贤坤侯世子入朝,按惯例下圣旨宣布戚逐承爵。

戚逐正式入朝接受封爵的那天,他身穿一身朴素但又不失庄重的孝中礼服,与此同时,他也在朝堂上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萧阳月与乾门卫指挥使位列武官之首,他一身月白色水纹绣彩蝶对襟裙,发上点缀着素雅的碧玉珍珠步摇,剑柄镶白玉的长剑别在襦裙腰间,神色平静无波。

司礼监太监朗声念完戚逐的封爵圣旨,戚逐朝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俯身跪拜谢恩,双手接过圣旨。

今日之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侯爷了。

皇上微微点头,他知道贤坤侯只有戚逐这么一个嫡子,且就连这个嫡子也是身世坎坷,当年还差点没保住性命,按照旧时的惯例,他也得为戚逐适当擢升官职才好。

并且,最近京城里传得风风雨雨,皇上也听闻这贤坤侯的嫡子虽说平日里德行和他父亲一样不务正业,但据说重情孝顺,父亲死后是悲痛欲绝,整整十日在祠堂中为父亲黄泉路上诵经祝祷,实乃一位孝子,当得上褒奖。

皇上:“贤坤侯在大理寺为官二十载,兢兢业业、为人朴实,朕甚欣慰。戚爱卿,老侯爷既只有你一位嫡子,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便沿着你父亲的老路走吧。朕欲擢升你为大理寺丞,戚爱卿意下如何?”

戚逐闻言,谢恩接旨。

皇上:“如此便好,老侯爷丧事毕后,便到大理寺上任吧。”

戚逐领命,退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

下朝后,戚逐没有做过多停留便离开了朝堂,连打算上来吊唁两句的官员都没能找着机会,只能面面相觑。

萧阳月同样离开朝堂,来到殿外宫墙边,等候在宫墙边的众浮萍阁护卫牵来萧阳月的马,他翻身跨上,长裙飘然。

这时,萧阳月偶见戚逐离去的背影,思索片刻,淡淡问道:“听闻那侯爷身世坎坷,儿时还曾经被贼人掳去?”

下属答道:“是有此事,侯爷在十六岁时曾经被江湖刺客掳走,老侯爷的元妻晁氏也因伤心过度而去世。侯府派遍武林高手,寻了四年才把这个嫡子寻回。据说是侯爷因容貌俊美无双,而被武林一门派魔头看上,强掳去做了夫婿,被关在那魔头的山庄里,四年不见天日。后来那门派被敌对门派所灭,山庄被烧毁,侯爷才得以逃出来。被掳走之前,侯爷心性聪慧、饱读诗书、志在为官;可回来之后,兴许是受了刺激,侯爷性情大变,变得玩世不恭、不务正业,倒成了个花花公子。”

萧阳月沉默半晌,牵起缰绳,一踢马肚,朝着宫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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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重为大家介绍带孝子戚逐

第4章

一晃眼,明日便是元宵佳节。

白日的集市里正热闹,小贩们纷纷在自己的摊上摆出些节日小玩意,引得好奇的孩童们驻足观看。食品作坊也开始叫卖各色汤圆小吃,酒楼的生意更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之一。

在一处街市的巷尾,坐落着一家小酒馆,酒馆内客人不多,但胜在酒香浓厚、环境清幽。

这处小酒馆毫不起眼,而正是因为它不起眼,于热闹集市的繁华中难得独有一份清闲,萧阳月才偶尔会在从浮萍阁官邸返回宅邸前,来这里稍坐歇息。

这日,萧阳月独自一人来到酒馆,许是因为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了,酒馆里的客人比以往多些。

酒馆里来了个新的跑堂伙计,他正在一旁擦桌,听闻有客人进门的脚步声,将抹布随意往肩上一搭,回头高声迎客。

小二只见一身着浅葱色镶银丝拖尾长裙的客官走进来,这样富贵奢靡的穿着,在寻常人家身上可见不着。

他打眼一看,见进来的是位面容美艳的“女子”,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芳华绝代的容颜的小二霎时傻愣在地,还是酒馆掌柜从台子后面跑出来,抬手给了小二脑袋一巴掌,笑呵呵地对萧阳月道:“萧公子又来照顾小馆生意了,欢迎欢迎,快请入座!”

跑堂伙计被打得一脸茫然无措,被掌柜打发去取酒,跑到后院酒窖了,这才后知后觉,掌柜刚才叫那人“公子”。

萧阳月是店里的常客,每次也不过点几碟小菜,再来一壶酒性不烈的桃花酿。掌柜深知萧阳月绝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料想的一般人,便从来也不敢多问。

掌柜的:“萧公子,还是三碟时令小菜和一壶桃花酿?”

萧阳月微微颔首,掌柜的答应一声,又热忱地笑道:“萧公子,明儿就是元宵了,小馆今天给您送一碗糖水芝麻馅儿汤圆,还请公子笑纳。”

萧阳月:“多谢。”

掌柜的下去后,萧阳月浅浅饮着杯中的茶水,忽地听闻酒馆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一袭白衣,摇着一把白扇子,脚步悠闲自在。

来人正是那前不久才刚做了侯爷的戚逐。

老侯爷去世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萧阳月虽每日都能在上朝时看见戚逐,但他们一个文官一个武将,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戚逐还在孝期,本朝对守孝的规矩虽然并不严苛,但大大方方出门寻欢作乐确实不妥,不说名声如何,被那些言官在奏折上告他一状,即使不伤筋动骨、也得在皇上面前惹个一身骚。

想来青楼侯爷是逛不了了,只能挑个不打眼的小酒馆来喝酒了。

戚逐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坐在酒馆角落清净的雅座的萧阳月,神色间竟半点被朝中同僚发现孝中出来喝酒的尴尬也无,反倒是扇子一收,笑道:“这不是浮萍阁阁主大人吗?竟能在这里碰见,实在幸会。”

萧阳月无意和文官结交,更何况还是一介纨绔子弟,面无表情道:“侯爷雅兴。”

戚逐:“虽说还在家父孝期,但几天不沾点酒就浑身不自在,还请阁主大人多多海涵,不要在皇上面前参我一本才好。”

“侯爷多虑了。”萧阳月垂眸抿了一口茶,“我和侯爷不同,不是文官,没有闲情逸致去做这些事。”

戚逐面上不显,只是微微一笑,向萧阳月礼别,坐到一旁的位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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