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骗子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姜灿阳喘不过气，她的紧张与惊讶全都落在审问她的女刑警眼里，她基本判断出姜灿阳确实不知情，于是好心地递给她一瓶水以示安抚。
姜灿阳拧了半天瓶盖才拧开，她这两年握惯了指甲油刷，早就没有当初握锄头时那么大力气。但此时她并不是因为单纯的手软，而是因为心里一直发虚。
一方面她确实担心方美珍，无法想象她的遭遇是多么的骇人。另一方面她也担心自己，因为她的身份证是假的，是岳歌托人给她办的。
如果警察查出来会怎样？她会被抓起来吗？她会被强制送回莲湘村吗？岳歌会因此受牵连吗……
姜灿阳，不，她 18 岁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这是岳歌给她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不仅意味着她自此新生，更因为“灿阳”是多么美好灿烂啊！
有阳光的地方，就可以驱散所有黑暗，从此她可以堂堂正正地行走在天地之间……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然而姜灿阳的忐忑并没有持续很久，警方在向她问询完方美珍的事情之后，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只是让她在外面稍等一下，里面确认好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了。
姜灿阳是坐在走廊上发呆时，再次碰见魏澜清的。
她其实早就听见了刑警队长跟一个人说感谢他来协助侦查，案情有疑点，现场确实有一些问题他们没办法判断。也听见了队长说，早就听过您之前在京大协助省队破案的事情，这次还要多仰仗您。但她因为还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在她面前驻足良久时，姜灿阳才恍惚地抬起头。
上午十点的阳光正从警局走廊尽头的窗子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地散落在两人之间。
这属于春日的明媚阳光，将魏澜清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他的凌冽和清冷都被融化了一些。姜灿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她觉得这个笑容没准比哭更难看，最后她只用有些喑哑的声音说了一句“魏老师早”，就继续低下头去。
也许是她此时的憔悴跟昨天晚上的元气形成了巨大对比，魏澜清回了她一个“早”字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去。碰见她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就跟涉案人的关系来说，她被询问也是情理之中，所以魏澜清是想安慰她几句的。然而魏澜清还没开口，刑警队长却先开口了。
“魏教授，认识啊？”
“嗯，她是东大的学生。你……”魏澜清这才想到自己并不知道姜灿阳的名字，更不知道她是哪个专业。
这时，女刑警拿着笔录从审讯室里出来，“姜灿阳，你可以走……”她看见魏澜清之后微微一愣，目光在两人之间盘桓了一阵后，最终落在了笔录上。
姜灿阳听见她的声音严厉了几分，“你是东大的学生吗？刚才为什么不说？”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姜灿阳抿紧了嘴唇，心想，果然骗人的孩子会被狼吃掉，但自己的现世报也来得太快了吧！
姜灿阳回到美甲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就因为她昨天晚上对魏澜清的顺口敷衍，导致警方对她的口供产生了不信任，又细致地重新审问了她一次。由她亲自看着魏澜清皱着眉看完，确定没问题后，才让她离开。
离开的时候，姜灿阳觉得应该给魏澜清发个信息解释一下，但看着他昨天回复的信息，又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自己不过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他还欺骗过人家大美女感情呢！于是愤愤不平地收起手机，直接回了店里。
好心晴美甲店今天没有营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但谣言已经漫天飞了。
岳歌正坐在红色的沙发上，对着面前放着的两份麦当劳套餐发呆。
姜灿阳没想到自己看见这一场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同样是人，为什么魏澜清坐在那就是一幅中世纪油画，岳歌坐在那就是一张普法宣传单呢？
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撇了出去，开始对着汉堡狼吞虎咽起来。仔细想想，她其实快一天没吃饭了。都怪魏澜清，让她昨天没吃成饭，今天又拖延了她这么长时间。
岳歌一边感慨她的吃相总是这么不雅，一边为方美珍的事情唉声叹气。
“你说你就不能吃得像个女孩子吗？”
姜灿阳默默叹气，那你是没挨过饿。
“怎么我不到十点就问完了，你被审了这么久啊？”
姜灿阳继续叹气，还不是因为倒霉催的魏澜清。
“哎，你说，方美珍明明是受害者，怎么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姜灿阳用可乐把汉堡顺下去，想到刑警队长说得“案情有疑点”，心也跟着沉了又沉。
“老板，今天警察看我身份证了……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