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公主”的审讯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魏澜清再次端然地坐在了“好心晴美甲店”的红色椅子上。
姜灿阳坐在她对面，小心翼翼地用纸杯给他端来一杯水，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捧着水晶鞋全城寻找的侍卫，屏息凝神地期待对面气质出尘的公主能够觉得适合。
“谢谢。”魏澜清轻抿了一口水，只淡淡的两个字就让姜灿阳觉得受宠若惊。
“不客气不客气，对了，您要喝咖啡或者奶茶吗？我们店里有……”
“不必了。”魏澜清放下杯子，将审视的目光挪到姜灿阳脸上。“现在可以说说，你是在给谁烧纸了吗？”
姜灿阳觉得十分无奈，往自己坐得粉色沙发上缩了缩，心想，真是个麻烦啊，我怎么不是烧给你的呢！
但是想归想，姜灿阳还是像个求知若渴的好学生一般，抬起头，认真回答老师的问题。
“我是烧给我爹妈的，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魏澜清的眉峰微微挑动了一下，没设想过姜灿阳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但很快，他便牵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冰山露出细微的裂痕，可以让光照射进去。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姜灿阳心底发虚，但这次她确实没有说谎，只不过真话的成份只占了百分之五十而已。
“魏老师，我觉得你不能因为我之前骗过你，就觉得我是个坏人。”姜灿阳下意识撅起嘴，低眉垂目的样子像是个明明没有偷吃巧克力，却还要被妈妈检查牙齿的小姑娘。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坏人。”魏澜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在案件被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与案情可能相关的人，都只是嫌疑人。”
姜灿阳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你说我是嫌疑人？”
魏澜清不置可否，“你今天刚被审讯完，晚上就偷偷去烧纸，我合理怀疑你是因为知道什么，心里有愧，所以才去烧给死者的。”
姜灿阳恨不得冲到魏澜清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大喊一声冤枉。
“我怎么会烧给那个强奸犯呢！他欺负了美珍！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姜灿阳因为激动，脸颊红扑扑的，在模仿日光灯的暖光灯映照下，很像是开在魏澜清教师公寓外的那株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
魏澜清修长的手指交织在一起，向姜灿阳微微俯身过来一些。姜灿阳顿时觉得周遭的空气像是倒春寒一般，她这株小海棠可能还来不及绽放，就要在这突如其来的寒流中枯萎了。
“难道不是吗……魏老师，”姜灿阳抿了抿嘴唇，“美珍的案子，是不是很复杂？”
魏澜清没有回答，而是在观察。他现在还不能判断眼前这个 20 岁出头的女孩，是不是如她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其实哪怕她没有骗他，没给他留下“小骗子”的印象，他依然觉得，她呈现出的单纯可人，其实并没有那么纯粹。
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而这个故事一定很曲折。
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错。
“今天那个警察姐姐，也没跟我说什么。后来我听街坊邻居说，那个坏人，是被打死的？”
“怎么，被我戳穿了，就开始来套我的话了？”
魏澜清的下巴微微扬起，从姜灿阳这个角度去看，呈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没法聊天呢？简直是个……姜灿阳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终于想出了一个无比合适的词。
是了，他简直是个“衣冠禽兽！”
过了很久，当我们的魏老师知道姜灿阳曾经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过他时，着实无语凝噎。真没想到他一身正气，光明磊落，竟然会被人想成“衣冠禽兽”！
姜灿阳只能赶紧打圆场，“我不是没上过大学，文化水平不高吗！我们魏老师，那绝对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人五人六……”
就在姜灿阳掰着手指，绞尽脑汁，如数家珍地大倒溢美之词时，却被魏老师一把捂住了嘴。
“够了。现在想想，你当时想得这个词，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姜灿阳一脸懵懂。
“有机会，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是怎么‘衣冠禽兽’的。”
姜灿阳一脸震惊，心说，倒也不必！真的！
然而此时，就在姜灿阳还沉浸在对魏澜清的腹诽中时，魏澜清却幽幽开口了。
“强暴你朋友的人，叫钱满仓，45 岁，北辰本地人，茶楼老板。当天晚上，他跟你朋友发生完关系后，突发死亡。这些你都知道吧？”
姜灿阳忙不迭地认真点头，她忽然觉得对面的魏老师再也不是漂亮的雕像和骄傲的公主，他简直跟审讯自己的警察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加威严！
“钱满仓的妻子胡玉莹说，当晚，他离开你朋友出租屋时，从老旧的楼梯上摔下，登时内脏破裂死亡。胡玉莹将他送到医院，宣告死亡后，立刻就联系了殡仪馆，想要当天晚上就火化。”
姜灿阳感觉不太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报警人并不是胡玉莹，也不是你朋友方美珍，而是当时接诊的急诊医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灿阳心想，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不就不用被大佬您审讯了吗……
“因为他身上多处淤青，是明显的外伤导致，内脏破裂也不是因为摔下楼梯，而是因为被殴打所致。”
“谁打得？”姜灿阳脱口而出。
“方美珍的男朋友赵磊。”魏澜清像是故意在强调一样，“赵磊和方美珍故意设计勾引钱满仓，录下了他跟方美珍发生关系的视频，借此敲诈勒索。”
姜灿阳彻底震惊了，她无法想象美珍会做这样的事。
“会不会，会不会搞错了……美珍她，她不会的……”
“你跟方美珍认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