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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1 / 2)

周锐抿嘴转移话题:“梁掌门来信说已派人去断魂崖接邬文渊,但邬文渊怕那些玉皿的家人不放过他。”转头看了江千夜一眼,低声道,“最主要还是怕面对江星河。”

那助纣为虐的老狐狸为复仇机关算尽,如今却因怕被受害者报复,竟连仇都不敢报了,果然是谨小慎微又胆小如鼠。

莫远歌摇头轻笑:“他打算在那老鼠洞躲一辈子,躲到老死?跟他说,我保证不会有人伤害他。只要他肯来,一切都好说。”

“好。”周锐又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低声道,“那你可把你那小心肝看好,他性子有些古怪,万一哪天不高兴要了邬文渊的命……”

莫远歌笑道:“放心吧,星河不是没分寸之人。”

第153章 虚岩辨暗流

近几日针对朝臣的频繁暗杀,京中风声鹤唳,满朝文武人人自危。修筑登天楼死了许多民夫,监工乃出了名的酷吏,死去的民夫直接埋在登天楼下,受了伤的也因缺医少药,加上日夜不息的劳作,很快被折磨而死,京中百姓见着那处都绕道走。

抬眼望去,四面城墙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为保证速度,登天楼修得很细,高高伫立在那处犹如高昂头颅的毒蛇,已有十来丈高,却还不见封顶。整个京城乌云蔽日,入眼皆是沧桑破败。路人晦气地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这京城处处透着妖邪之气,哪还像个泱泱正气的皇城。”

“快走吧,最近不太平,回去收拾东西投靠娘家去。”妇人拉着汉子低头往家走。

雨噼里啪啦迎头浇下,霎时水雾缭绕,将来迟些的官员浇了个透心凉。文治殿外,陈文瀚手持雨伞快步走到雨中替左有为遮雨:“左丞相,您这么大年纪,怎么不叫个人跟着~这要是伤寒了可怎么得了!”

左有为前日被萧景明逐出朝堂,气得犯了咳疾,又被雨水一浇,身子不停哆嗦:“有劳你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是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西北大营统帅章之川也迎了过来,径直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为左有为披上,低声道:“左丞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和于老将军是北梁的顶梁柱,于老将军的公子昨日蒙冤下狱,他已然病倒,您若再不管,这满朝文武可还看得见半点希望?”

“唉……”左有为语重心长叹了口气,“皇上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老夫若非看在先帝知遇之恩的份上,早就挂印而去了,何苦要来朝堂上丢这张老脸。”

“左丞相,朝中多位大臣或遇刺或意外身亡,小侄欲在朝堂上书皇上请求彻查,还望左丞相能应允。”陈文瀚目光诚挚望着左有为。

“应允”是为何意,左有为自然明白,应允了便要相帮。他听了昨日陈文瀚柳树林遇刺的事,也知他在做什么事。苍老的眼细细打量着年轻人的脸,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

左有为将伞还给陈文瀚,意味深长地道:“朝臣死于非命,自该彻查。但老夫受先帝托孤之命,听君令忠君事,休想老夫再为别的事多言一句。”

这老丞相德高望重,只要他肯心平气和跟萧景明说情,萧景明断不会驳他。陈文瀚欣然一笑:“小侄明白。”只要他开口附和彻查朝臣被害一事,陈文瀚自有办法引到天阙城的事上。

随着殿门缓缓开启,文武百官有序进入殿内,各就班而立。萧景明一身龙袍就坐龙椅上,殿头官立于一侧,冲着满殿文武喝道:“有事者奏闻!”

左有为手持朝笏颤颤巍巍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老臣有本奏。”

萧景明一见他就头疼,皱了下眉,道:“左卿有事请讲。”

左有为站直枯瘦的身子,大声道:“请陛下停止修建城墙和登天楼!连年战争至国库空虚,不过才休养生息两年,北梁还没喘过气来,陛下就开始大兴土木!可知那两处死了多少民夫,又花费多少银两?”他痛心疾首地道,“陛下又召集那么多道士,又要多少银钱去供养?陛下不该如此贪图享乐、好大喜功啊!”

他激越陈词,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满朝文武皆惴惴不安,生怕又惹怒萧景明,这武夫要是又发起疯来,不知道会不会屠了满殿之人?

但萧景明只是静坐不言,青白似鬼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左有为咳嗽了一阵,待平静了些又道:“老臣看着陛下登极,看着陛下一步步强大。陛下要一雪国耻,老臣鼎力襄助,绝不敢让陛下有后顾之忧。打理朝政、梳理税务,让陛下在前线安心打仗,不为后方朝政和军队粮草发愁。”

他叹息了一声,声音和缓了些:“唉……老臣明白陛下这些年的辛劳,也理解陛下功成名就想享受安逸,但不必如此劳民伤财啊!如今赋税繁重,民怨沸腾之下保不齐就要要出那造反之事,还望陛下三思!”

萧景明待他说完,面含冷笑:“左卿说完了?”缓缓起身,不疾不徐背着手走下台阶,环视满朝文武,“诸卿都认同左丞相的话?”血红的双眼扫过一个个大臣的脸,那人便将头低得更低,不敢与他对视。

萧景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走到左有为面前直直地盯着他:“此事朕自有定夺,左丞相日后不必再提。”

面对萧景明的强势高压,左有为毫无惧色,手持朝笏直面萧景明:“陛下若一意孤行,必将丧失民心!”

萧景明上下打量着他,鼻中冷哼一声,极为不悦地转身往回走:“朕说了自有定夺,左卿休再言语。”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诸卿可还有本奏?”

陈文瀚手持朝笏站了出来:“陛下,近日余浩大人、苗幼之大人皆被人刺杀……不瞒皇上,前日下朝后,微臣也遇到一伙刺客,若非有人仗义相救,微臣此刻也与他们一样做了鬼!”他深吸一口气,“不知哪来的歹徒如此嚣张,竟敢刺杀官员,这完全是在挑衅咱们北梁朝廷!”

他闭口不谈林晨和赵子立,也不提被下狱的于玄奕,这些人都有确凿罪证,但被萧景明派人暗杀的这几人却清正廉洁找不到什么把柄,萧景明不能无视他们的死,哪怕敷衍也必须要有行动。

萧景明知道这人没死,今日朝上必要发难,不过如今他不会花太多心思来对付朝堂上的人。环视满朝文武,眼神冷得像在看一群死人,萧景明一度连敷衍都不想了。可一想大事要紧,且陪他们将这场戏演完。

“这些狂徒当真大胆!”萧景明寒声道,“着令廷尉一个月内必须破案,抓住凶手处以诛九族极刑!”

廷尉司站出来应道:“微臣遵旨!”

萧景明冷眼看着陈文瀚:“爱卿受惊了,不如回去歇一阵子,近日无事不必来早朝。”

陈文瀚步步紧逼,低头大声道:“微臣有事!”

“何事?”

陈文瀚抬头,毫无惧色:“微臣再次恳请皇上重查天阙城一案。”不待萧景明说话,他又道,“皇上上次要证据,证据微臣已收集到,还请皇上过目。”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札,正是邬文渊交给莫远歌的那本记录玉皿详细信息的手札。陈文瀚捧着手札慷慨陈词:“此乃天阙圣司邬文渊的记录,当年他哄骗百名童子关在断魂崖投喂冰心丹,称之为‘玉皿’。待玉皿腹中冰潭玉成熟,便剖腹取丹,待抛尸断魂崖!此手札详细记录每一个玉皿年龄、身份、状况,情况上过目!”说完便将手札举过头顶。

此言一出,那些家中有人命丧天阙城的大臣纷纷站出来,同声共气道:“请皇上重新彻查天阙城一案!”这些人正是昨晚在都尉府议事之人,唯有于昭东灰心丧气缩在角落没有站出来。

剩下那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一看这阵仗,瞬间明白今日事早已预谋好,一定要让萧景明松口。

内侍迈着小碎步将手札送取回,弓腰呈于萧景明面前。萧景明看着那破旧的手札,粗略能看到里面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都用小方框圈起来了。这些玉皿都是自己与邬文渊精挑细选出来的,从家世背景再到文武资质皆细细查验,个顶个都是拔尖的好苗子。

可如今,这些人全是一个个冤魂。萧景明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连忙将视线转移至别处。一时间朝堂上空气瞬间结冰,虽无刀兵,却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眼看事情将无法收场,萧景明缓缓站起,压下心头的不安,拂袖怒道:“荒谬!当年的事北梁上下人尽皆知,别有用心之人稍用点心思,便能将受害者底细查个一清二楚。就凭一个破手札和胡编乱造的几句话,就妄图替天阙城开脱,简直狂妄!”

色厉内荏,他开始蛮不讲理了。只听萧景明又道:“朕知道,你们家中都有人死在天阙城,想要为他们复仇的心朕明白,可不能因此被仇恨蒙蔽双眼,再被那些逆贼利用!”

“如今多事之秋,朝野上下风气不正,谣言满天飞,”萧景明寒声道,“一个个不思替朕分忧,反来给朕平添烦恼,要你们何用?!”

陈文瀚深知他发怒是掩饰内心的慌张,顶着雷霆之怒再上前一步,大声道:“此事,左丞相意怎么看?”

左有为一心为北梁,算忠义之士。但他明知天阙城有冤情,却从不在朝堂上替他们发声,是因为觉得此事过去已久,与皇帝大兴土木、征民夫服役、劳民伤财相比,死人不如活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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