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凛拿他没办法,只好放下平板,又关了灯。
第二天一早,夏优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今天是工作日,他也要去上班,一边失望,一边趿拉着拖鞋去了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漱。
谁知一推门便看到严凛站在镜子前带隐形眼镜。
“不好意思。”夏优退了出来,想了想又再次推门进去,走到严凛旁边,向他提供必要的援助:“我帮你吧。”
严凛能学会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而带隐形眼镜就在那百分之一的概率之中,每次都是夏优帮他的,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夏优知道他今天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夏优比严凛矮了快半个头,需要严凛靠坐在身后的洗手池上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和角度。
“不要总眨眼睛!”在浪费了两个镜片后,夏优终于忍不住指责了他一句。
“不戴了。”严凛这人接受不了批评,立即准备站起来。
“坐下。”夏优不容置疑地又把他按回来。
严凛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知道自己戴不进去就别想走掉了,夏优是那种要做一件事便一定要做成的人。
严凛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没有先一步喜欢夏优还能不能被他猛烈的攻势所吸引,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他坚持不过夏优,如果爱情是博弈,那他必然是一名手下败将,因为他甚至比夏优本人更享受那份不顾一切的固执。
想说的话不管不顾就出口,不想说的话刀架上脖子也不会说;想做的事说做就做,而不想做的事情即使只用动一动手指也绝不去做。
在B大时,周围的朋友常骂夏优这样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严凛知道自己偏爱的正是这份“无分寸感”,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是谁谁的儿子还是某某公司的执行官而改变交流方式,同样地,严凛也可以在他面前展现坦诚的、偏执的、幼稚的、不完美的一面,是夏优让他变得真实,或者是,夏优给了他下降的空间。
他渐渐连闷气也散去了,如果夏优学会说几句违背内心的话,那么他也不是夏优了。对于婚姻这个问题,也只是形式罢了,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状态,现在这样,已经很好。
大约以后的日子里他们还会吵架,但是吵架也不会停止相爱,他无法和夏优有隔夜的怨怼,而夏优也是。
两个人错过了一些时间,又抓住了更多,如若要他去想一个人陪自己到最后,那么这个人只能是眼前的人。
在他放空的十秒里,夏优拍了拍手,笑道:“戴好了。”
PS:最后一章了,实在很长,不想拆开也得拆开发了
第84章 番外4.0 Something Blue 下
张宇扬的婚期定在十月初,九月中旬,夏优应约去了婚纱店量伴郎服的尺寸。
他进门时,Rachel在挑婚纱,不知是不是也和当年的杨璐一样致力于把自己塞进最小码的婚纱,夏优发现她身材消瘦不少,连带着面色也远不如之前红润,属于加州的健康肤色变得苍白,活像朵枯萎的花。
夏优和她打了个招呼,进了里间找到张宇扬,等两人量完尺寸,张宇扬立马心急火燎地拿回了一旁桌子上放着的丝绒盒子,夏优看他猴急的动作也笑了,撞了撞他的肩,打趣道:“呦,几克拉的啊?”
张宇扬不作声,一手却已把盒子打开了,里面璀璨夺目的一颗钻戒几乎能把人闪瞎。
夏优不由地傻了,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钻戒还是在杨璐手上,人家可是实打实嫁了个庄园地主,而张宇扬……?
“你疯了?”夏优简直匪夷所思,“这得多少钱?”
张宇扬神色如常地报了个数字,夏优直接惊得讲不出话,半天后才吐槽,“真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烧包。”
张宇扬没反驳,把戒指盒小心翼翼地揣回口袋,转头又问夏优,“怎么样,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打算今晚上就送给她。”
“我的建议是赶紧退了。”夏优难得理智,向张宇扬发难:“你花这么大一笔钱买个装饰品,想过以后的日子吗?房贷、车贷……你们要有了小孩呢?花钱的地方更多。我知道你想对人家好,可也不是通过这种冤大头的钱来表示,等你以后有了更强的经济实力,大可以每年买一颗,不是现在孤注一掷地在这儿装大款。”
张宇扬一直是个朴实简单的理工男,而Rachel也绝不是物质的女生,夏优实在困惑他为何会如此冲动地消费。
“没你说的那么复杂,我们又不打算要孩子。”张宇扬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夏优大吃一惊,“不要孩子,可以省一大笔开销,房贷的话,我每个月的工资可以cover,家里也给了我一笔钱,足够日常支出了。”
“不要孩子?”夏优更不知所以然了,在他的记忆里,张宇扬是个极其传统的北方男人。
“你实话说,你是真的张宇扬吗?”夏优憋了半天,才问出这一句。
“我当然是,”张宇扬似乎没有和夏优玩笑的心情,笃定且严肃地说:“我们说好了要做丁克。”
“……”夏优一时还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
张宇扬还想再说什么,新娘那边的帘子忽然拉开,Rachel从试衣间里出来,她款款几步走到两人面前转了个圈,有点没自信地问自己的未婚夫:“好看吗?”
夏优觉得这两口子今日都够怪的,平时Rachel是个很大方自信的女生,怎么也变得那么拘谨了。
“很漂亮。”张宇扬夸赞道,站起身抱了抱面前的新娘。
Rachel笑得很开心,说,“那我再去试一套。”
张宇扬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道:“去吧。”
随着Rachel朝反方向走,夏优清晰地看到她后背的骨头都凸了出来,拉链上沿还要用几枚夹子别住,他皱了皱眉,还是跟张宇扬说了句,“你老婆有点瘦过头了吧。”
他也是看到这一幕才知道过度的消瘦是件多么令人担忧的事情,而自己也曾有过比这还夸张的时候,怪不得当时严凛会那么生气。
张宇扬半晌不吱声,待夏优再去看他时却已是眼眶通红了。
夏优瞬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有些不确定地问,“出去抽根烟吗?”
两人站在吸烟区,张宇扬点了支烟,抽了几口,还是憋不住哭了,认识这么些年,夏优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泪。
“Rachel,”他哽咽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痛苦道:“这儿……长了肌瘤。”
夏优并非完全的医学白痴,他母亲是妇科专家,从小听也听说过很多病例,只呆了几秒,便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随即宽慰道:“这挺常见的,我帮你问问我妈,这边条件这么好,肯定能治的。”
张宇扬把眼睛捂上,泪水却不受控地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他缓缓道:“去找过阿姨了,恶性的。”
夏优傻眼,低下了头,“什么时候……”
“就回国玩的那几天,正好在什海,她说肚子疼。”张宇扬抽完了一根烟,又点上了第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