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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2 / 2)

公子拨开我的额发,一脸心疼地查看额上的伤口,又怒又咳。

「他才两岁就敢失手伤他母亲,若来日我走了,岂不是人人都敢爬到阿迟头上作怪?」

泧骞哭得嗓子都哑了,一阵抽噎。

公子怒火中烧,握拳抵唇咳得更厉害。

我看着这两父子,一语不发,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昌德三十八年从开春起,公子就没断过药。泧骞刚过三岁,有了自己的想法,常常嘟嘴抱怨阿爹屋子里的味道难闻。

我总拉他到角落,蹲下与其约定道。

「这话不准在阿爹面前说,阿爹该伤心的。」

泧骞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乖巧道。

「阿娘放心,泧骞不会说给阿爹听的。」

我摸着他的头笑道:「真乖,找玉团和祖母玩儿去吧。」

浓黑的药汁一碗一碗地喝,公子的身子就是不见好。我常常趴在他怀里抹眼泪,他没心没肺地嘲笑我哭鼻子。

是年隆冬,腊月十七。

那天公子醒得很早,天还未亮,就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在唤我的名字。

睁开眼,外面有簌簌落雪之声。

这雪下得好大,来年必定是个丰收之年。

公子半坐着,靠在床头痴痴地望着我,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暖黄的炭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瞬间像回到了我们成亲的那夜,他也是这般缠绵地看着我的。

他眉头微蹙,像是有很多担忧,轻声道:「泧骞可起身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轻声地安抚道:「天还没亮呢。」

他眉头更紧了一些,又道:「阿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笑答:「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大夫嘱咐冬日里少见风。」

公子缓缓地点了点头,眉头将将地舒展下来,又迅速地蹙起。

「玉团……」

话音未落,他便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咳起来,咳得面色涨红,几乎没有喘息的间隙。

我惊坐而起,光脚下床想去找人请大夫,手腕却被人抓住。

回首看去,他嘴唇嫣红,一摊血色已经晕染在洁白的寝衣上。

我吓坏了,惊慌失措地抱住他安慰道。

「不怕,没事的,我去给你找大夫。」

泪水夺眶而出,我所有的理智天塌地陷,除了抱紧那具羸弱的身体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公子慢慢地稳了心神,将我散乱的头发别至耳后,温柔一笑,郑重道。

「雪大风急,别叫他们了,你陪陪我吧。」

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脸颊凹陷下去,白皙细长的手指如同一把枯木。瘦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散了,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反来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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