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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1 / 2)

应元向来最懒同此人废话,嫌他捡破烂垃圾出身,还疏慵自放,惟爱日高眠。也知道可韩面上虽对他热乎,心里也瞧不起。

场面就这么默契地安静住了。可事过离奇,应元感觉必须找人一吐为快,顺路刺激下这位小九的好朋友:“你也不问本神来做什么?”

东华单腿缩在椅子上,一腿垮在脚凳上,极没坐相像周身不自在。咬手苦思,似乎一心扑在棋面上,另一只手向后抹了一下额发,半晌才笑笑:“那我问一下?”

应元轻蔑笑了一声,倒不理了。东华接着说:“不知也罢。雷祖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何须问去处,只需待谈笑凯歌还,不便是了么?”

“算你识相。”哪怕还算听得过去,应元也要随口寻他晦气,“你倒快活。”

东华啧了啧嘴,一手整理棋箕道:“不上班干什么不快活?”

说的是不用上朝的事。正值这个话题,应元则告羲和忤上事,意思是这个大太阳神应该好生处理小的。东华似乎始终没听清的样子。应元说你耳背?东华边挖耳说你那风大。

终于可韩从外面踱了回来。东华已不动声色将棋子全摆回了原位,蹙额为难道:“抬举了,我是一个大俗人,不能似丈公游心于自得之场,旷然无所系,哪里能够破了这等超明棋局。”

可韩捋须笑而不语,这棋局是他苦诣穷究千年,精研算道的成果,从来就没指望有人能破。今天拿出来,是显一显摆棋术而已。

可韩刚坐下来,东华把杯中酒一吸而尽就起了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从廊檐探头看没下雨,回身将手里最后一颗棋子,精准地噗叽一声丢到鱼缸里:“岸边说话,水中有鱼怎么是好。尚有要事他去,二位上神聊吧。”

第182章 秋声已在芭蕉树 衰骨俄惊冬霰深

檀弓独身返回,一路逆风如箭。

回到缅栀支提殿中的时候,严风更摧万汇,只听狐狸乱鸣,釜鸣并溢,家事器物,辄自行动。鬼物见形,怪声光影千幻,瘆人毛发。此中世界已成弃尸之地,却不知是谁人创下的恶业。

他追去寻应元之前,就回来过已荡然一空的卫璇房间。这时四下充满大众丧失亲朋的痛悲声,更凄凉不可听。

檀弓正然心乱如雪。突然从地心传来怒吼!

声自北来,先似数千马飘沓而至,又状若数万巨炮轰,接着浩大气浪狂涌而上!将所有人抛得一跳。

地震!

烈火烧天,黑水涌地,山谷坼裂,更继风雹雷电齐作。巨木前俯后仰,房舍、墙垣、门壁、宫垛随着大地剧烈起伏起舞,旋即俱倒塌如平地。砰的一声大响,高塔上倒了一条大柱下来。压毙者无算,紫黑色的闪电照着一张张惊惶恐怖的面孔。

而檀弓飞越在万顷血海之上,月下手如拈花颤动,引八部列宿群星,威光所到,山裂石穿。掌托一朵雪白莲花,化种妙成天道的符图文字,将无数人送到了安全地带。最后一个来回折去接人的时候,只剩一个红衣女倒在血泊里。

檀弓正俯身将她扶起,可是却见一只准备随时蜇人的黑色铁蝎在她翘起的指尖上。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来势又狠又急,女孩手腕一翻,旋风般快的匕首向胸刺来!

把脸一转,竟是吉祥。

纵然檀弓今日元炁几竭,但凭吉祥仍不能触此天威。锋刃还没碰到檀弓,就被他的护体罡气断成数截,飞钉到石壁上,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一般。返回的一块碎片抹了脖子,吉祥颈血溅地。

但突然之间,前胸后背同时受了重重一击。是大黑天猛然斜里飞空冲来!

他遍身花蟒巨蛇,七彩蛇纹炫目至极。檀弓只感眼前分纭有万簇花,像极了凝视那恶魔泉眼后的眩晕之感,席卷全身而来。

无数条毒蛇同时飞射,密如箭雨,就如像火光激迸的一排排狼铣,连一条脱身的缝隙都未曾留。

大黑天凶光如芒如电,如暗夜般的眼睛仿佛能望到灵魂的谷底,他用一双青筋暴突的大手擒住檀弓的脖子,像是在念最阴毒的咒语,混合着极端的狂热和愤怒:“……云蓝华…云蓝华!”

而下一瞬间,他就被檀弓的长剑刺出后心半尺有余!大黑天还兀自前仰后合不肯倒下,双手捧着胸前剑柄,口中咕噜冒血,却还疯狂般的狞笑,令人倍深战栗之至,只是诅咒般重复那三字。

檀弓猛地将剑一拉,顿时血流注出。

疾雷五河裂,像是断了锁的蛟龙,泼天的暴雨千斛罄一泻,很快将大黑天的身躯从这片土地上冲刷干净。

龙神俱会,大雨洪流,翻卷怒涛。檀弓手中杵着的宝剑遍吐银芒,广现森罗,他一膝在地,头发长可委地,被狂风吹得飞舞不定。

昏眩之感接续而至。此时倘他有一息荒殆,一念孱弱,就会被这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殆尽。

可同样骤至骤消的,还有远处熟悉的音乐和香气……

倒下去之前,檀弓感到忽然身轻如羽,他像被人提着线牵引向前走去。

眼前模糊出现一个白衣人的背影,其神采天容,不可名状。檀弓脚下一步紧一步 ,可是不管行得多快,始终追不上那琴声,或是白衣的步伐。

忽的三头黄斑老虎向白衣人扑来!他们饿得发疯,满载一切贪欲的身体,沉重到好似空气都为之颤抖。

可是却见那人安然不动,猛兽攒在他身前,两只流涎,有一只已咬到了衣服。

白衣全然不惧,颜色不变,谓虎曰:“我从天地大劫兴来,不作昧道之事。若欠你宿债,合供你啖嚼,何以畏避;如其不然,休在此蒿恼。”

音质明澈,万山回应。三虎闻言,皆弭耳低头而去。千凶万恶,更莫敢来干。

檀弓步白衣人之后,又行数十里。路遇一身穿麻衣、双草鞋,黑脸跛足的昏死老道,路旁遗一储物戒,戒中有锦绣千纯,白璧百双,黄金万溢。白衣施救手而分文不取。老道问以原由,白衣只道:“我本太上弟子,不求财利,无冀名誉。况且无功,岂可贪天之赐。”

老道闻之微笑,手持大拍板,九章歌声遏浮云:“踏歌踏歌蓝养素,世界能几何?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梭。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

在这渐行渐远的歌声中,更深处漫出一阵青烟翠雾。檀弓感觉凉风触身,雾散去之时,只见百花荣茂,数绝色濯于溪滨。风欲转,柔态不胜娇,众女娇啼一夜,而白衣水边露坐到晓。她们只得放行,各各稽首,作礼而退。

愈往深处行,气温逐渐降低,北风如刀,满地冰霜。道中迷雾冰滑,大风扬积雪。西行二十九里,被一条冰冻的暗河拦住去路。见一祖师端坐,面壁不语,问曰:“此行所为何求。”

白衣首体投地答:“但为无上正法来耳。仰惟天尊慈念群生,为我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祖师道:“云蓝华,你本丹元北极,天关之灵,九世七玄,生天证道。于亿劫中精勤,为法忘躯,敲骨取髓,刺血布施。打破一切铜墙,跳脱所有迷障,心冷于冰,气行如泉,性空于境,神静于渊。已成无上道,修成三万六千道要十极之天主,威灵摄於万有,宏敷济物之慈,魔事无所不为消伏,你乃有何不祥不可以自为三界泯消?”

天降大雪,白衣立于雪中,坚持不动:“我见三千世界极盈即寓极虚之象,至盛即寓至衰之机,是以成、住、坏、空四劫连环。今天疫甚多,大劫垂至,众生三毒心炽盛,灾流万代。弟子愿虔倾精意,俯此微躯,化为尘土。风刀考身,万死不原。因而邪精妖爽,尽与绝踪。末法时代,永令断绝,道胞黎庶脱轮之苦。”

至次日黎明,雪埋过膝,四肢冻裂。

天地为之戚容,河山为之黯色。祖师亦悯容问曰:“你此行以救苦为务,今久立极寒之中,此为至苦矣,宁不知自救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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