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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1 / 2)

究竟是错觉吗?那双眼睛的冷不似先前坚定,隐着深渊一样的痛苦,挣扎着,颤动着。

他沉沉道:“几分钟前,她身边的佣人偷偷给我打电话了。”

一股滚烫泪意淹进眼眶,时涵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头一次,他感觉杜山阑的双手那么无力。

那双手滑脱开去,撕了烟盒,抽出一支来。

冷风猎猎地过,杜山阑松弛了肩膀,似乎叹气:“希涵,我不知道。”

第89章 让我陪着你

回家路上,杜山阑一语不发。

时涵沉默着陪伴他,拿不定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

这对母子大概是要永生不相见了,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家里没有灯,圣诞树上的小彩灯坚强发出微光,杜山阑解下围巾外套,沉默着走进客厅,往沙发里坐下。

香烟火星亮起来,一颗小小的焰色,落寞地烧亮,又落寞地暗沉。

时涵拾过乱扔在衣帽柜的围巾外套,稍稍整理过后放回去,动身往他身边来:

“哥哥,你还好吗?”

杜山阑吐了烟雾,长臂伸展开,朝他说:“过来。”

时涵乖乖过去,坐到他身边,任由他揽进怀里,双手穿过去,紧紧搂住他。

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起伏,他把脸贴过去,静静地靠着。

时间沉默地流逝,杜山阑手里的烟星子熄了又着,不知觉功夫,新买的香烟见了底。

时涵轻轻按住他,小声张口:“别一次性抽这么多,伤身体。”

拿烟的手顿住,收了回来。

杜山阑抓住他的肩膀,下巴低下来,抵住他的头顶,“上回你为什么会那么做?”

时涵乖乖给他撑着,老实交代说:“因为她是你妈妈,虽然她算不上特别好,但你身边没剩几个亲人了。”

杜山阑沉着眼:“她那么对你,你不怪她?”

时涵低低地说:“还好,她其实也没对我做什么,人心是很复杂的,我只是想到,她应该不算无可救药,如果那时让她留下来,事情的发展或许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会让那个女人接受自己,剩下大把的时光,都可以用来修复关系。

可惜没有可惜,他到最后也没机会知道席茵苒心里到底怎么想,那个女人的心肠,和杜山阑一样硬。

杜山阑没回他话,闭了眼睛,在他发丝间蹭了蹭。

时涵想起林玦绕山绕水跑来告诉他的话,这很可能是最后一面。

他问:“哥哥,你恨她是不是?”

杜山阑还是没有回话。

沉默也是回答,他恨,怎么可能不恨?

可他也同样恨着自己。

许久过去,他哂笑开口:“曾经我和父亲,给了她最大的信任和耐心,你知道吗,有天我不小心偷听到她和林谦荣的对话,她对那个男人始终狠不下心,结果被人利用,反而把我父亲害死了,而那之后,她干脆把林谦荣养在身边,霸占杜家的所有。”

时涵抬起头,“可她是为了守住家产,最后不全都给你做了嫁衣?”

他们母子间从没友好相处过,席茵苒绝不会温柔笑着把权柄放手,杜山阑也绝不可能感恩戴德将一切收下,他们是战斗家的灵魂,喜欢用强硬血腥的手段争夺战利品,可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批了多少层皮,席茵苒从未不认他是自己的儿子,她用自己的方式,把杜山阑推上王座。

杜山阑与他冷然相视,“可她控制我,也是真的。”

时涵哑口无声。

他感到巨大的无力,这份控制,实实在在,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改过。

仔细一想,他们的矛盾也是从这儿开始,席茵苒希望他学钢琴,他砸了钢琴,所以被罚站,席茵苒要他全科优异,他逃学打架,被赶出家门(在杜山阑看来,那是离家出走),再后来席茵苒一无所有了,精心策划一场骗局,想重新上位,也是为了让杜山阑重新回到她的控制之下。

她拥有多少女人羡慕不来的一生,却毁在疯魔的控制欲。

时涵垂下脑袋,“去看看吧,听林玦的意思,她似乎没多少时日了,我们是小辈,都这种时候了,让着她一点。”

杜山阑给的答复,又是一片长久沉默。

时涵不再多说了,重新把头抵向他,做他的温暖抱枕。

杜山阑还是把烟盒抽空了,熬到半夜,时涵昏昏欲睡,他动了动。

时涵睡得浅,一惊动就醒了,他忙问:“累了吗?上去睡觉吧。”

杜山阑摇头,把他松开,“我让林琪准备,明早飞曼谷。”

一瞬间,时涵还以为听错。

手机屏幕亮起来,照出杜山阑脸上一片镇静,他拨通了林琪的电话。

时涵连忙插嘴:“带上我一起吧,让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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