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涵深呼了口气,走到旁边劝说:“听管家的话,把她接回去吧。”
杜山阑沉着眼色,不知在想什么。
花园里盛开着金色的花,杜山阑忽然转身,按住他的肩膀。
那双狐狸眼垂向地面,溢出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希涵,我做错了吗?”
时涵摇头,“怎么可能?”
杜山阑极少露出这样的语气:“如果父亲还在,必定对我失望,他对我要求,向来是最高的。”
时涵只能尽量劝道:“她还生你气呢,说的气话,就按管家说的,把她接回去养病,养好了再说,只要有时间,什么误会都能解开的。”
杜山阑缓缓抬头,眼神动摇。
他刚想说好,管家从里面出来,“杜、杜先生……”
两人一齐扭头。
管家眼里纵横起苍老的泪,“夫人她,走了。”
时涵呼吸一滞。
杜山阑猛地松开他,几步冲到房门口,医生挡在床前,只看到一条手臂从床边垂了下来,没有任何动静地垂着。
花园里传来奇异的鸟叫,忽然从哪里窜起一束哭声,有道人影撞开他们进去:“阿姨!席阿姨!”
时涵呆呆扭头,林玦站在庭院正中,手里烧着半根烟。
杜山阑在原地晃了晃,从来站定如松的身子,往旁边歪倒。
“哥哥!”时涵一把扶住。
他整个重量压上来,像一片天塌了下来。
时涵再也忍不住眼泪,紧紧埋进他胸口,双肩剧烈抖动起来。
这一宿的泪,全是替杜山阑流的。
作者有话说:
好像是写文以来 第一次写死亡
虽然是一早设想好的 但还是挺沉重的
席这个人设塑造的稍有遗憾 别骂 我知道 不用担心虐 他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
最近疫情严重 我朋友也阳了还没药 宝子们一定要做好三百分的防疫 能备药就备 加油鸭
第90章 拉钩,骗你是小狗
这一宿变故,几乎折腾到后半夜。
没有人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稳重冷静如杜山阑,几乎在瞬间被击倒。
但他毕竟是杜山阑,十几秒的静默后,抬手搂住时涵的肩膀:“乖,不哭了。”
见到他这样,时涵越发忍不住流泪的冲动。
他紧紧贴住,拼命憋住哭声,热泪无声往杜山阑衣服里流,杜山阑按住他的后背后脑,从没有哪次把他抱得这样紧过。
他抬头望天,星光在几光年外蔓延,高空有民航飞机的灯光闪烁,沉闷的马达轰鸣声如冬雷降落,花园里那片金黄向日葵全部变成熄灭的太阳,他感受到世界的浩大以及他的空虚,在这样冰冷的宇宙中,他竟拥有怀里热乎乎的小孩。
也是他的爱人,是昔日一念同情,换来的宝贝。
情何所起,炙热珍贵。
他缓缓回过些神来,低头轻抚,嘴里吐出一声幽叹。
他转头吩咐,语气低沉镇静:“通知家里,准备接丧,葬礼事宜,让林玦安排。”
管家悲痛地点头。
杜山阑拍拍时涵的背,“来,不哭了,哥哥送你去睡觉。”
时涵含着热泪抬头,死咬住嘴唇,“好……”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觉,但他选择乖乖听话。
杜山阑把他送到收拾整洁的客房,看着他躺上床,抚了抚他的头发,无言俯身,烙下一吻,然后关灯离去,一切显得平静,平静中透出巨大悲伤。
时涵闭上眼,断断续续睡着了几次,每次都被噩梦惊醒,惊醒后他趴到床边,偷偷推开一点缝隙,外面的嘈杂声传进来,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他只好重新闭上眼,猜测杜山阑可能正在忙什么,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葬礼,父亲去世时他在灵堂守了整整一夜,那时他感觉自己坚强无比,得体地处理好了一切,只有大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全做了,他也过早地逼迫自己成为大人,当身边同学忙着谈恋爱打游戏,和爸妈哭诉争吵,他觉自己站在更遥远的另个世界。
而此时,隔着一扇发光的窗子,所有人在外面忙碌,他是唯一被藏起来的孩子,他的杜先生让他睡觉,什么都别管。
时涵低头浅笑,笑着,眼眶泛起热意。
不知多久过去,逐渐的,外面安静了,他判断席茵苒被送走了,灯也一盏一盏灭掉。
手机铃声响起来,把他吓到一跳,他忙翻出来,是个未知号码。
他谨慎接通,电话里传来熟悉女人的声音:“骆希涵吗?”
时涵意外:“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