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有一天他因为股东会临时取消而提前回家的时候,才在那个寂静无声的晚上想起了季声。
想季声脸红着接了他的红气球,想季声带上他送的戒指说试一试,想季声为了和他分手受的屈含的辱……
谢知津那个时候才知道,他所有关乎于季声的情绪之中,根本就没有生气这一项。
他没有去查季声去了哪里,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黎江市,是不是已经换了工作,是不是谈了新的恋爱……
谢知津全都不知道,他放季声走了,就真的放季声走了。
可之后的时间才是最要命的,谢知津躺在那张双人床上,抬手就能碰到一侧的床头柜,里面有两枚载着记忆的铂金戒指。
他苦笑一声,反手关了台灯,卧室里彻底淹入夜色。
谢知津回国之后更不敢再让自己有闲暇的时候,他照旧见客户谈生意,把公司里的事打理地井井有条。
白誉与他一直往来频繁,没过几天就亲自到禾信去找谢知津。
白誉还是那个样子,一双桃花眼看过来的时候盈盈有光,笑起来含蓄热络。
“知津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啊,回国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听公司的员工说起来才知道的。”
谢知津靠在办公椅上捏着脖颈笑:“白总现在可是大忙人啊,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时间么。”
白誉抬手告饶:“可别,再忙也忙不过你。”
谢知津听见这话脸色稍微沉了沉,白誉很快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古怪分子,又自然地将话题岔开:“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今晚我请客吃饭?”
谢知津自然不会不给白誉这个面子,他将桌面上的一堆文件仔细整理好,起身:“行,咱们这就走?”
去的路上有些堵,谢知津靠在副驾驶上醒盹儿,余光不知道扫到什么,忽然说要下车买瓶水。
白誉便将车靠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谢知津下了车。
谢知津径直走进便利店,随手拿了一瓶气泡水,然后掏出手机扫码付款,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他门口那个正在与售货员理论的人身上瞟。
那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肩上背了个双肩包,手里牵着一只硕大的金毛犬,正与售货员争执不下。
“先生,我们有规定,宠物真的不可以带进去的。”
那人能言善辩地:“我就进去买瓶水,马上就出来了,要不你帮我拿一瓶?”
售货员一时走不开,所以十分犹豫。
“这瓶可以吗?”谢知津见状将手里的气泡水推到收银台上。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冲着谢知津道谢,“谢……”
眼睛募地睁大,腔调一变:“谢先生?!”
谢知津点头,“南记者,好久不见。”
这个牵着狗的男人是南乔。
南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谢知津一眼,原本还与售货员说话时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一张活泼明朗的脸上也布满敌意。
他牵着手里的金毛犬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接谢知津递过去的水,反而颇为警惕地看着谢知津。
他们之间本也应该算是旧友相逢,如果忽视掉夹在中间的季声。
谢知津被南乔看得心里发慌,勉强笑了一下,问:“这是怎么了,南记着见了我怎么跟见了敌人似的?”
他说着就弯腰去摸南乔手里牵着的金毛犬,“这是你养的狗?”
南乔又退了两步避开,谢知津的指尖只堪堪摸到狗耳朵上的一簇毛,酥酥痒痒的,极为柔顺。
南乔态度很不好,冷着脸说:“我带它出来洗澡,谢少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谢知津刚要再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白誉见他一直没回去,所以打电话来问。
谢知津思索了一下,接起电话:“白誉,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咱们改天再约吧,你先回去。”
“嗯,改天,改天我请你。”
电话挂断,站在远处的南乔冷笑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牵着狗出了便利店。
谢知津在后面扬了扬那瓶气泡水:“南乔,你的水不要了?”
“谢少爷的东西,我们可消受不起——”
谢知津拿着那瓶水站在路边,冷静过后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南乔就一定要下车来打个招呼,是想要单纯地和南乔叙个旧,还是……还是想要从南乔口中听到什么人的什么消息。
谢知津最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晚霞慵懒地舒卷在天边,被禾信传媒的写字楼切割出一个严密周方的缺口。
那出租车司机是个话很少的人,看谢知津沉默着不说话自己,就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
电流驶过耳道的那一瞬间,谢知津浑身一个激灵,“腾”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连声问那个出租车司机:“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司机被吓了一跳,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谢知津一眼,回答说:“电台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听吗?”
“不是。”谢知津这才觉出尴尬了,抿了抿嘴唇又坐回去,靠在座椅上说:“我以为这个电台应该换主持人了呢。”
司机这才了然一笑,回过头去边开车边说:“主持人倒是一直没换,不过去年的时候这个电台停播了两个多月,我当时还以为是彻底停了呢,没想到后来又继续播了。这不,一直到现在都没换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