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爱。”
季声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真的以为自己还能看见。
谢知津描述的这幅画面,他其实是看到过的。
在他一度不愿回忆的曾经,谢知津也曾给他准备过这样的惊喜,也是玫瑰花,也是气球,所有的浪漫因子都弥漫在房间里,一点一点融化在那个夜晚。
季声就是在那一天收了谢知津的戒指。
而那个丝绒盒子不久前刚被他放回到了抽屉里。
谢知津曾用这一幕打动过季声,如今他故伎重演,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动摇季声的决心。
即便这等同于蜉蝣撼大树。
季声就是在这样的静谧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的礼物。”他轻轻拂开谢知津的手,再次睁开眼睛,笑着说:“但我看不见,所以不太喜欢。”
他以为自己推拒的意味很明显了,却不想谢知津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看不见。
谢知津伸手揽住季声的肩膀,用强有力的势头带着他退后两步,直到季声的腰腹抵在了落地窗前的围栏上。
“你想看见吗?”谢知津问。
季声实在不知道谢知津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烦躁地想要离开这座阳台,可谢知津却将他死死拦住。
一些不太好的记忆似乎又要破壳,季声微挑着下巴,态度强硬:“我不想。”
可谢知津竟比季声还要强硬,他干脆将季声拥到怀里,迫使他“看”向窗外,说:“那你听窗外是什么声音。”
焰火四溅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季声愣住。
他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球,呆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落地窗。
似乎要催动那根早已固化的视觉神经跳动起来,竭力透过窗户像外“看”。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了。
漫天星火在黎江市的上空炸开,一场烟花灿烂无比。
或成团、或成簇、或成捧,然后又散成满天星辰。
金色的焰火被阻隔在玻璃窗外,却在季声的眼睛里炸开一瞬的火花,恍如星子坠人间。
人活一辈子到最后,都要像烟花一样变成灰烬,区别在于有的人像烟花一样绽放过。
五彩斑斓,光明夺目。
这才是谢知津想要送给季声的礼物。
叱咤风云的谢少爷在这天晚上,放了一场整个黎江市都能看到的盛大烟花。
只为了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这个世界这么漂亮。”谢知津拥着季声,问:“季声,你难道真的不想看见吗?”
季声眼睫颤动,良久才僵硬地眨了一下。
他侧首想继续听窗外的动静,而瞬息万变的烟花早已经趋于平静,阳台上静悄悄的,连风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谢知津不依不饶的问:“告诉我,你想不想看见?”
季声真的被他逼急了。
他的眼前一会儿浮现出漫天的烟花,一会儿又是鲜艳的玫瑰和气球。等他再眨眼一看,却仍是一片漆黑。
季声清醒理智的人生里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他像是被谢知津逼到了一个逼仄的角落,四周都是光亮,唯独他陷在黑暗里。
他太想迈步从这个角落里走出来,以至于不久前还反复告诫过自己的那些话也溃不成军。
季声被谢知津拥在怀里,耳边是哪个霸道的男人一声又一声的询问与催促。
“季声,说话。”
“只要你想,我们就去治眼睛。”
“你想不想看见?”
季声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呼吸间胸膛起伏,而暴露在昏沉光线中的眼眶却早已经涨红一片。
人原本是可以忍受黑暗的。
前提是他不曾见过光明。
过了许久,季声才终于哽咽道:“我想……”
“我想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知津看媳妇的发顶:斯哈斯哈,好想亲好想亲好想亲。
(再说一遍,背景虚构,黎江市是可以放烟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