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治疗
自从那天晚上被谢知津逼着说出了心里话, 季声就彻底放下了长久以来心口梗着的那份芥蒂。
怪只怪谢知津这次专挑人的弱处下手,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他也终于全部妥协,答应了让谢知津带自己去治眼睛。
一场险些冲上热搜的烟花盛宴过后, 黎江市的北风起了。
秋风扫落叶, 再从窗外望下去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树梢上的一片枯黄。
是秋风四起的寒秋。
季声站在卧室的窗前,手指抵着凝了寒霜的玻璃, 似乎正竭力从指尖的水雾中感知这个寒凉的时节。
谢知津在卧室门外叫了他两声, 没听见回音才推门进了屋。
一眼就看见季声怔怔出神的背影。
“为什么又不穿鞋?”谢知津皱着眉走过去, 顺着膝弯将季声抱起来, 然后放到床上, 蹲下/身替他穿拖鞋。
季声乖乖地没动,任由他将柔软的拖鞋套到自己脚上。
“想什么呢?”谢知津笑着问他,“叫你你也听不见。”
季声这才回过神似的, 抿了一下嘴唇,犹豫着问:“你说会不会有点晚了?”
很突兀的一句话,但谢知津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自从季声同意去国外治眼睛,谢知津就开始着手联系国外的医院和专家,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们很快就会出国。
在这种关头, 季声竟然害怕了。
他怕拖了这么长时间, 早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期。
“不晚, 就算是晚了, 我们也要试一试。”谢知津笑着拢了拢他额前的头发,恳切地说:“那句话怎么说的,当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 恰恰是最早的时候。你不是从不轻言放弃的吗?”
季声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却仍心有余悸似的:“要是治不好……”
“要是治不好, 我就照顾你一辈子。”谢知津果断地将后半句话接过来,“季声,不管你怎么说,这都是我欠你的。”
季声哑然,琢磨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我犟不过你。”
当他认输了吧。
谢知津又满是笑意地碰了碰他的发梢,抬眼往卧室里的挂钟上扫了一眼。
早晨八点多了。
“起来吃早饭,我特意出去买的小馄饨。”
季声“嗯”了一声,任由谢知津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餐厅坐下。
小馄饨早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季声接过谢知津递过来的勺子,然后闭上眼,眼前是那碗热气蒸腾的馄饨。
他清楚地知道,他、他和谢知津、他和谢知津之间纠缠不清的感情……都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巨大的转变。
即便他此刻并不知道转变的结果会是什么。
——
一周后,谢知津处理好公司的琐碎事务,与季声一起登上了前往波士顿的飞机。
黎江市还是秋意正浓的时节,远在马萨诸塞州的城市却已经是寒风凛冽。
季节与气候的变化似乎时刻都在提醒异国他乡的旅人,永远不要忘记家乡的一包热板栗。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谢知津陪季声在波士顿进行了长达两个多月的保守治疗。
这期间季声进行过一次手术,成功减少了视神经周围的大部分血肿。
波士顿的医生说治疗很成功,复明的希望非常大。
谢知津高兴地拉着季声跑到波士顿的街上闲逛。
那一天是西方的平安夜。
纽布瑞大街上空无一人,家家灯火温馨明亮。
没过多久,这座城市就下起了雪,迎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往远处看,甚至还能看到著名的三一堂。
谢知津就一句一句地给季声讲,说雪是银白色的,建筑的屋顶上有精致的老虎窗,墙砖是红褐色的……
季声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絮不止,嘴角的弧度带一些往日的傲气,“我修过世界建筑艺术史,结课成绩是满分。”
谢知津:哇哦——
谢知津暗暗伸出手勾住季声的手指,赶在季声做出反应之前说:“我给你暖和暖和手,考满分的大学霸。”
季声似乎是轻轻“哼”了一声,但也没把手抽回来。
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人的头发都淋白了。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寂静的雪夜散步,手拉着手,彼此感知到对方手心传来的温度,温馨得像异国街头最普通不过的一对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