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薛流懵圈一看:“诶?挂了。”
项家客房里,叶文翰从那声千娇百媚的“宝贝儿”开始,气到颤抖,再到最后那句“我是薛流”,叶文翰浑身发冷,这他娘的不是他的倒霉儿子和薛家那个倒霉儿子,还能是谁?
酸胀的气顺着额头两侧冲上头顶,撞得叶文翰一阵发晕,张哥和周叔赶紧上前,一人扶一只手。
叶文翰现在满脑子都是“救你命的是薛流那臭小子”“薛流那臭小子叫你儿子宝贝儿”,各种各样混乱的声音凑在一起,让他困于不能接受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是要抢他儿子的人。
他还产生了一个更令人害怕想法——宝贝儿这种称呼,他儿子……他儿子是被压的那个吗?
气死人啦!他黄金棍下养出来的钢铁般的儿子!
好气啊!
“我的,我的心,有点痛。”叶文翰神色开裂,声音破碎,捂着胸口,额头开始渗出细汗,“打120,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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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结束的时候,教室里走得空荡荡,叶津坐在第一排,薛流还站在讲台上,关了电脑和投影仪。
叶津:“刚才周叔打电话来说,我爸住院了。”
薛流闻言睁大了双眼,他猜测叶父有心脑血管系统的疾病,但这类病通常是慢性病,比较风险的是急性发作的情况,预后往往不太好。
只要没有更多的情绪刺激,病情应该是稳定的。
虽然他很坚定要和叶津在一起,但如果因为他们俩的感情,让叶父出了什么事,这段感情也是很让人难受的。
“没有大碍,一胸痛就让急救车拉走了,他以前应该也痛,但不愿意吃药,正好趁这次住院调药。”叶津起身,跟着收拾完的薛流往教室外走,“我今晚就要去医院,你……”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得陪你一起啊!”薛流一副生怕叶津叫他自己回去的样子,花容失色。
“好,你别急,我们一起去。”
叶文翰被急救车带到了最近的江州市第九人民医院,就在格勒山脚下。也不用等到第二天了,今晚上俩人都去医院看看老父亲,并且还不能刺激到他。
叶津虽然身在高校,但也算半只脚踏入医疗系统,市里医院的医生,由于各种会议、继教、讲座,一来二去不少都打过照面。
正好九院心内科主任的女儿,以前发狼疮肾病,在叶津那里治过,还有点交情在。
叶津打电话过去询问,赵主任才知道新收的1床是叶津的父亲,赶紧叫主管医生来了解了情况,多加关照。
如那天叶津所测,高血压病的诊断是板上钉钉了,但不知道已经患病多久,冠脉造影还在等结果,其余的一些常规辅助检查倒是问题不大。
其实像高血压、糖尿病等等慢性疾病,都是可防可控的,但正因为发展缓慢,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很多人觉得自己没有不舒服,就不用吃药,错过了延缓和控制疾病的时机。
等到严重的并发症到来的时候,往往已经晚了。
这样的病,一旦诊出来就得终生服药,叶津两指拉开,放大赵主任发过来的病程记录,不禁皱起眉头,不出意外,说服叶文翰吃药是最费力的事,他一生要强,相信自己是铁打的。
以往,对于这种不听劝的患者,叶津和薛流的态度都是比较冷漠的,命是自己的,不听劝的人没救。
但现在这个人是叶津他爹。
薛流开着车,也注意到叶津气场的转变,他安慰:“这个年纪的人,最怕的就是身体不能自主,到时候把他跟脑出血的瘫了的安排到同一个病房,这就是最直观的宣教了。”
叶津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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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在十二层打开。
“赵主任,劳烦。”
“哪里哪里,能帮上叶医生太好了。”
赵刚在电梯口接人,简单介绍和握手后,三个人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赵刚:“小李医生是你父亲这次的主管医生,来,小李,影像结果调出来,给叶医生看看。”
虽然中西医课程偏重有别,但中医也会学《医学影像学》,看片对于一个进入临床的医生来讲,是基本功。
在场的全是医生,无需多言,冠脉造影出了结果,直接在医疗系统里成像观看,可以360度旋转,来调整自己想要看到的地方。
“小血管还是有堵塞,现阶段肯定是保守治疗,只是后续要观察着,尽量避免走到要装支架那一步。”赵刚指着屏幕上的一个深黄色点,发表看法,“他以前应该就发生过梗死的吧,小李把心电图导出来,你们看,2、3和AVF导联的这种病理Q波,应该是下壁发生过陈旧性心梗。”
叶津的目光落在宽大的Q波上,周叔在电话里跟他提过,但后来也没细问。“发生过,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看完检查结果,赵刚陪叶津去看叶文翰,薛流却扯扯叶津:“我怕我刺激到他,要不你先试探试探,他没那么反感了,我再进去?”
赵刚不知缘由,但当了这么多年主任,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然拎得清,倒也没有多言。
叶津点点头,和赵刚进了病房。
助手忙完入院那些事情就回去了,两个老的来看过也回去了,病房里就留了周叔一个人照顾,安静的病房里,只剩心电监护不时发出嘀声。
人一旦生病,看上去就老了很多,往日精神抖擞的叶文翰,此刻神态都软和了很多,陷在病床里,被子拉得老高。
赵刚把叶津带来,简单寒暄之后,把时间留给父子两。
叶津把床头摇起来一些,然后站到叶文翰跟前。
“等医生给你调好药物剂量……”
“薛流那个臭小子没来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对方说的又是和自己这茬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话,你瞪瞪我,我瞪瞪你,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