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夜寒苏的话还没说完,林秀川就一口药汁喷了出来。由于夜教主所处的位置极佳,药液全都喷在了胸前衣服上,还有几滴药汁顺着那英挺的下巴缓缓滑了下来。
房间里安静极了,落针可闻。林秀川和柳月都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慢了节奏。
夜寒苏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此种情况,随即脸色阴沉下来,面容扭曲的瞪着林秀川,恶狠狠道:“林——秀——川”
一向稳重端庄的柳月,也被这场景惊的微微张大了嘴,不知道此刻是该退到一边,还是赶紧递个手帕过去。
林秀川也没想到会这样,这实在是不能怪他,他从来不怕苦痛,却唯独害怕喝药,偏偏这碗药还难喝到令人发指。
还没入口,只闻到味道他就已经开始反胃了,迫于夜寒苏的威胁,他只能强迫自己下咽,谁知还没咽下去,他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并且很是巧合的吐在了夜寒苏的胸前。
林秀川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刺激了夜寒苏这头猛兽对他没有好处。
夜寒苏此刻的模样显然是很想暴起杀人,林秀川身体本能的微微后仰。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所以下一刻,他鬼使神差的弱弱说了一句:“药太难喝了。”
这类似解释的话语里似乎含了一丝歉疚,本来怒不可遏的夜寒苏听得此话,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平静了下来,只一双深邃的眼依旧盯着林秀川。
此情此景唯一的见证人柳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下一刻夜寒苏就一掌拍在林秀川的脑袋上。过了嘴的东西喷到教主的身上,这简直是嫌命太长了啊!不对,就是没过嘴,也没谁敢往夜寒苏的身上泼洒东西。
房中又寂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夜寒苏展颜一笑,伸出手去,揩了揩林秀川嘴角残留的药渍,回头对柳月吩咐道:“再去端一碗药来。”
林秀川:“……”
柳月赶紧应了声是,递上一方手帕之后退了下去。夜寒苏接过来擦了擦下巴,然后丢到了一边,转头看着林秀川,脸上竟然是愉悦的神情。
林秀川移开了视线,有些愁苦。
心里不合时宜的想:冒了这么大的险,竟然还是没能躲过喝药的命运……
夜寒苏觉得他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林秀川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怕喝药,莫名有点儿可爱啊!
夜寒苏去沐浴更衣了,柳月很快就端了比之前更大的一碗药来,这次还端来了一碗温热的蜂蜜水,以及一碟蜜饯。
柳月微笑着,站在一旁监督苦大仇深的林秀川一滴不剩的喝下了药,饮了蜂蜜水,又吃了两颗蜜饯,这才满意地走了。
清规庭里少有人来,除了住在这儿的夜寒苏,平日里也就柳月有资格出入,其他人是不能进入清规庭的。
现在却是不同了,多了一个林秀川,柳月一个女子有时会有不便,所以夜寒苏大手一挥,允许柳月挑个长相一般,老实本分的小厮过来伺候。
柳月的办事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半日便领着一个瘦弱质朴的少年来到林秀川面前。看着眼前的少年,林秀川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在凌云门时,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甘遂,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凌华……
一想到凌云门,凌华,林秀川的神色就落寞起来,整个人笼罩在了悲伤的氛围里。
晚饭时候,夜寒苏准时出现在了饭桌旁。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菜,林秀川却是没什么胃口。夜寒苏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自己不吃,就给林秀川夹菜,然后目光灼灼看着他,嘴里还不消停的规劝着:“来,多吃一点儿,你太瘦了,吃好才能身体好。”
林秀川被那目光盯的无法,又不想夜寒苏一直叨叨个没完,只好勉强吃了一些。他刚放下筷子,柳月就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过来,林秀川脸色立马就黑了。
刚吃完饭就喝药,他觉得自己不仅喝不下去,还会把刚吃的都吐出来。
夜寒苏看着林秀川抗拒的神情,接过碗递到他面前,轻笑一声解释说:“这是补汤,不是药。”
补汤只是给药加了层外衣,本质还是药材熬制,只要是药,林秀川都不想碰。
夜寒苏洞悉了他的想法,忽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睛一弯,柔声道:“宝宝乖,喝了。”
一声宝宝,惊的林秀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耳朵尖尖都热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不好意思的。
最终结果,那肯定是按夜教主的设想发展的。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没了雪作伴,风也沉寂了下来,天地间一片安宁静谧。
房间里暖融融的,与外界的冰天雪地全然不同,花瓶里插着几支盛放的红梅,隐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林秀川站在床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对他的眼神里的不甘不愿熟视无睹,依旧笑吟吟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昨晚不就是一起睡的吗?再说了,这是我的住处,我的房间。”
林秀川抿紧了唇,昨晚他烧的迷迷糊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清醒着,自然是不会再跟这人睡一起了。
不过夜寒苏说的也不错,这住处是人家的,他一个外来者,还能将主人家赶出去不成?再说了,这可是阴晴不定的魔教教主,谁敢赶他走啊?要走也只能是自己走,于是……
“那我去客房。”林秀川说。
夜寒苏牵起嘴角,淡淡一笑,“我雪月教没有客房。”
林秀川无语,堂堂雪月教占了一座山头,楼宇林立,竟然没有客房?骗鬼的吧!
夜寒苏像是怕他不信似的,继续说道:“可没有人敢来雪月教做客,所以不曾备下客房。”
林秀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睛不经意扫到了一边的软榻,顿时感觉看到了希望,正欲开口,夜寒苏几步来到他面前,直接把人一把抱起丢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床上,强行将人按进了被窝里。
“天色已晚,你身体还没好,赶紧休息。”夜寒苏一边说,一边伸手要将人捞进怀里抱,结果,林秀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起了毛,不管不顾挣扎起来。
夜寒苏眉头一皱,忽而出手如电,点了林秀川的穴道,对他的怒目而视视而不见,还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一掌拍出灭了烛火,自顾自抱着人安然入睡。
林秀川身体无法动弹,但挣扎的心从未停歇,憋的脸都红了,额头都渗出汗了。最后,他终于认了命,慢慢放松了下来。
夜寒苏整个人像个大火球,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着暖意,林秀川耳边是对方鼓噪的心跳,鼻端是对方独特的气息,这让从不与他人同榻的林秀川很不适应。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夜寒苏的呼吸渐趋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林秀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一直到天微微亮了他才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云消雪霁,天终于放晴。
太阳挣脱桎梏,透过窗棂照射到房间里,增添了一丝金色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