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岭有狗山,尺玉是能听懂一些狗语的,以至于汪汪汪之下的潜台词令他非常不悦,他扭动着猫腰朝式粼脖颈吹起了惑人的妖气。
“好吵,头好疼……”
尺玉仿佛千年白莲花转世,一口茶香差点没把自己熏一跟头,不过目的达到了。
不仅脑壳上落了个软软的吻,式粼还吩咐阿泰给狗弄点吃的,不给跟了。
尺玉就这样在大黑狗的妒忌下,被式粼一路抱回了卧房,床上熟悉的气味让他感到无比舒心,他扭来扭去地翻了好几个身,继续吃醉酒的福利。
“尾巴,捂,放出来……”尺玉装醉愈发逼真,甚至能憋出个酒嗝拿捏气氛。
“尾巴吗?”
式粼俯身解开尺玉的斗篷,却意外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他连忙拉过被子盖住尺玉前面,心跳漏掉了好几拍。
原来妖族到了求偶的季节,身体会……
怪不得尺玉近日喜欢趴着睡,睡觉还动来动去得不老实,他可真是太粗心了。
式粼犹豫了片刻,掀开被角跟着钻了进去,从背后拥住尺玉,“哥哥帮帮你好吗,哥哥发誓,这样会好受一点的……”
尺玉被式粼触到的瞬间倏然僵住,鼻腔内发出小猫特有的嘤嘤声。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即使背对着式粼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那张脸。
他的心又在抖了,莫名的,让他不安的。
式粼这次没有骗他,式粼的手,他好喜欢,比牛肉还要喜欢一些。
捂嘴将头藏在被子里,尺玉在一隅温暖中,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惬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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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粼本以为借着醉意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呢,不料后半夜床空了,怎么摸都摸不到人,摸到脚底连根猫毛都没有。
他立马套上布靴奔到外屋去看,贵妃榻上渺无猫踪,就连盘中吃剩的小鱼干也不见了。
式粼顾不上披外袍,仅着一席单薄的里衣便寻了出去,一路穿过半壁廊直奔伙房方向。
他心想尺玉应该是饿了在找东西吃,否则就算真的非走不可,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
也怪他,应该在房间里多备些吃食的。
式粼脚下迅如疾风,没多一会儿便到了伙房,可当他推开伙房的门,漆黑之中无一丝声响。
他怔了片刻,在安静的伙房绕了两圈,确信没有任何一个喘气的物种在,才缓缓合上房门。
到此时,情绪凝重了三分。
理智告诉式粼,妖族任所欲为,来去皆是自由,亦不必再寻,可双脚却依然不甘心地往小荷塘奔去。
尺玉会在那边吗?
他们在那边有过好的记忆。
算是……好的记忆吧……
面对捉妖师的围杀,躲在菖蒲丛中的尺玉选择相信了他,而他在捉妖师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帮助尺玉瞒天过海。
这个情谊,不够一声道别吗?
式粼顶着春夜的寒风,来到了小荷塘。
视线扫过安静菖蒲,静谧的水面,耳朵听不到环境以外的任何异响,式粼倏尔自嘲一笑,收回湿润的眼睛,游魂般转身。
白日里,他说得不对。
他了解尺玉多少,又怎知尺玉是否孑然一身?
或许孑然一身的从来都不是尺玉,孑然一身的,是他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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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去了?梦游啊?”尺玉见式粼没精打采地进门,停下了舔毛的动作。
式粼不可置信地转脸看向贵妃榻,刚刚分明什么都没有的,怎么会……
他强忍着胸口的不适,问没心没肺小猫妖,“你呢?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去了?”
“溜达,打狗。”尺玉撂下高举的猫腿,又顺了顺肚肚上的毛,反问,“你呢?”
“溜达,吹风。”式粼表面佯装无事,实际快要被猫气死了,他再寒风中找猫一次,名字就,倒过来写!!
“你热了?”尺玉收拾好自己,跟着闷不吭声的式粼进了内室,“听说人族脆弱,吹风会受寒的,你那蛟髯是金钟罩吗?”
“谁知道呢……”
式粼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遮住了止不住颤抖的手。
他很想大发雷霆,很想砸东西,很想怒斥尺玉为什么出去不告诉他,可他既师出无名,又心疼尺玉才挨过回春之际。
他若是吼了,或许尺玉就走了。
式粼合眼,睫毛双双被泪花濡湿。
“你这是又哭了吗?”尺玉跳上床,用肉垫摸了摸式粼的眼睛,触到湿润后关心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