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随意轻视别人的代价。”
“人的本性。”
“你就从来不会轻视别人。”
“我么?我……”
“所以你总能绝处逢生。”
两人沉默片刻。
电灯灯光也无法阻挡夜的深沉。
白冉突然问:“你说,距离世州统一还有多久?”
“半年?或者一年。”卢箫能确定结果,却无法确定过程。
“我觉得是半年。”白冉垂下眼睛,仿佛在思索什么。
卢箫点点头:“你的政治直觉更准,我同意你。”
白冉微笑一瞬,表情重新严肃。
“那个旧欧逃兵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参军。”
卢箫肌肉一下紧绷起来。
“参军?可战争都快结束了。”
秋日的萧索透过窗子传入室内。
“所以我想亲眼见证旧欧的消亡。”白冉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无际的黑暗。“现在想想,这是我唯一值得为其付出的群体。”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从来不会轻视别人,所以总能绝处逢生。”
大白蛇依旧一针见血。无论是白冉,法蒂玛,司愚还是席子佑,本质上都是小卢不偏不倚的平等善良的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这是治愈文的原因:善良一定会开花结果。
第91章
白冉走的那天,是杰拉尔顿入冬的第一天。
临行前,两人最后一次来到了海边。
她们家所在的位置离海岸只有两公里,随便散散步便能走到海滩上。
似绵延山脉的礁石上,橙黄的太阳探出脑袋,给清凉的空气披上一丝温度。
白冉站在海边,微凉的海风吹起她浅金色的头发,像在空中翻滚的麦浪。近乎完美的侧脸线条切开晨光,留下属于她的阴影。
卢箫想起了第一次梦见爱与美之神的时候。
那个光明的梦里,维纳斯从泡沫中诞生,也走向了海边。春之女神为她披上玫瑰花般的红色斗篷,然而,拒绝给天神行礼的她又把红色斗篷拽下,像踩垃圾一样踩到地上。
“你真的要走吗?”
“别担心,战争一结束,我就回来找你。”
“你真的……要走。”卢箫也不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
卢箫看着眺望远方的白冉,嘴角勾起了无可奈何却万分自豪的微笑。
知道旧欧既定的命运,却还要替它挣扎一下。
每天都说自己是自私鬼,是恶棍,但卢箫从未怀疑过,清醒的爱人就是天神的化身。
“旧欧是唯一一个给了我温暖的国家,现在太阳要落了,我尽最后的努力托举一下,哪怕让它慢一点落下呢。”白冉垂下眼,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消失了。其实就算有皱纹,卢箫也会经常忘记她的年龄。
就像拒绝行礼的维纳斯一样。
她们都在反抗。
白冉突然想到了什么,眉毛挑了上来:“我可以顺便再看看家,他们的墓一定还在马瑙斯。”
“马瑙斯?”这是卢箫头次听她提起故乡的确切地址。
“嗯。可能是年纪上来了,尽管那里有太多不愉快的回忆,我还是想回去看看,顺便把姐姐的骨灰洒在亚马逊丛林里。”那双淡绿色的眼睛满是平静的疲惫。
“落叶归根。”
白冉闭上眼睛,微笑:“不,我只是去看看,然后一定会回来的。”说话时,她紧紧握住了卢箫的手。
梦中的维纳斯也闭起眼睛,昂着头,仿佛下一秒便会带着她的魅力归回天空。
“这是你说的。”卢箫捏了捏她的手。
风越来越大,吹得白冉散开的头发乱糟糟的。
她抬起手,想将长长的头发盘起来。可太久没扎过头发,头发已经及腰,她很难独自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