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熙不辩解,仍是点头,“是。”
金似鸿抓住他的手猛地使力,k住他的腰,把他拉进怀里,用力勒紧,在他后颈处闷笑一下,“真是巧了,我也一样,你可能注定跟我是天生一对,要纠缠不清的。”
杜恒熙被他搂着,骨头要被勒断一样,深呼吸一ko气,金似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的清suang味道,好像永远是这么整洁香甜,“我这么让人讨厌,你还不生气,不报仇?”他闭上眼睛讽刺地笑,“你这样爱我,到了地底下该怎么去见你的好兄弟啊?”
金似鸿把嘴唇贴上杜恒熙的耳朵,好像随时随地会一ko咬上去,“报仇,但我不杀你。你亲手用绳子T了我的脖子,我不杀你,你杀了我的兄弟,我还是不舍得杀你。但除了死,活着也可以有很多折磨的手段,你就用这辈子来还。现在我要你随我回去,去双喜的坟上磕头赔罪。”
杜恒熙的脸冷下来,“我不肯呢?你还要绑我回去?”
“是,你不肯,我就废了你,把你绑回去。”
“这里是马回德的地方,我是他的客人,你要在这里动手?”
金似鸿冷笑一下,“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吧。”他cou回手放开杜恒熙,退开一步,站直了身,“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人,就要允许别人来报仇,到时候弱ro强食,各凭本事,输了就是输了,不能有怨言。”
杜恒熙感到一阵冰冷,但仍点头,“不错。”
金似鸿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好像还残留杜恒熙身上的味道,“你小心一点,在这里我有顾忌,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不怕了,豁出去了,”说着,又伸手在杜恒熙肩上按下去,用的力道不小,声音则柔和,“到时候你可不要哭,你哭起来太可怜了,我会很心软。”
杜恒熙感到一股压力从肩膀传下来,好像要把他按低一等,于是便更努力地挺立起来,他重复了金似鸿之前说的话,“各凭本事,无有怨言。”
就这么站着,笔直的,倔强的,身单力孤,被逼到了孑然一身的地步。
金似鸿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有一点松动,又说道,“或者你现在服个软,心甘q愿地跟我走,我Yang着你,你不会吃亏,我还让你回去做你的少爷。”
“来日方长,何必这么快下断言?”杜恒熙半转过身,面上风轻云淡,对他微微一颔首,“话都说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金次长。”
金似鸿一派冷峻,背着手,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没有再阻拦。
杜恒熙脱身离开,他走得很稳,好像一点也没有受这场对话的影响。
然而等到了金似鸿看不见的地方,穿过一道月门,他才扶着墙慢慢弯下腰,一只手压着胸ko,有一种钝钝的憋闷的难受。像压了千斤重担,恶意利箭一样戳穿了他的心肺,撕裂了最后一点遮掩的柔q面纱。
他又迎来了一个敌人,立在那里,避不开躲不掉,这样咄咄相逼。
额头淌下冷汗,他有些恼恨。
金似鸿是要他寝食难安,日夜焦虑,作为一种兵不血刃的折磨。
自己不过是杀了他一个手下,就把他惹怒到这种地步,那他毁了自己所有,让自己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论残忍谁都没有心慈手软过,论绝q谁也没有多为对方着想,两人谁都不无辜,就算真的死在彼此手上,也的确不值得有什么怨言。
第57章 新生
“如果中国参战,日本政府会通过派遣教官、提供军火等方式武装中国军队,但中国并不需要直接出兵欧洲,而只需派华工即可。当然,中国还可以凭此得到更多的贷款,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q,希望大帅能够鼎力支持。”
马回德陷在一把巨大的红木靠背椅中,在他对面站着的是一位身材矮小,戴着眼镜的日本人。
“西原先生,我只是一名小小督军,国家的决定还是以国会投票意见为准,我并没有什么能力啊。”
西原龟三也算是半个中国通,可马回德一味敷衍搪塞,不置可否的样子,也让他无计可施,感觉力道都使在了棉花上。
金似鸿垂着眼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指间转着枚银质打火机,听着这位从北京来的日本公使使尽浑身解数叽里咕噜地对着马回德劝说了一番。
最后西原龟三把ko水都说干了,马回德态度仍然是不偏不倚,毫无倾向。金似鸿才收起打火机,站起来打圆场,约定明日再谈。
等送走了西原,二人重新坐回来。
“金次长是刚从湘南平乱回来?”
金似鸿端坐着,点了点头,“是。”
“既然平定了湖南,何不一鼓作气打到广州去?”
“南北本是一家,外敌未清,主权沦丧,同胞子弟却自相残杀,”金似鸿平静地说,“战事无法短期平定,长此以往,不过虚耗国力,糜烂数省,总统并不赞成。”
马回德笑了笑,“金次长倒是快人快语。”
金似鸿站起来,“大帅,我这次是奉了总统的命令来请您赞同与德绝交并宣战的,希望您慎重考虑。”
马回德却态度含糊暧昧,“我倒没想到安朴山当了总统后,竟然倒戈向着日本,成了亲日派。他在冯公时明明一贯主张远交近攻,不知道是日本人许了什么承诺才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
金似鸿一板一眼地回答,“总统并没有什么倾向,素来认为对于各国宜取一律看待主义,彼以诚意来,我亦以诚意往。只要他国有主动示好的倾向,就没有必要先入为主地予以排斥。”
双方都是这样的含而不露,各有立场。
等金似鸿走后,马回德叫来了丁树言,让他派人盯着金似鸿等人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去到别的地方。
“小小一个次长罢了,领了个日本人来,就能和我平起平坐的谈判了?”马回德冷笑一下,“老安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丁树言也是愤愤不平,“那怎么办,要不直接把这帮人赶出去吧?”
马回德摆摆手,“这倒不用,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不过安朴山刚上台就如此大动干戈,我看他这总统也坐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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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熙回房后思考了一天,就决定要走。
待在金似鸿的眼皮底下让他不安。离得远了才可以思念,因为只是一个不可得的幻影,一切都有了美好的矫饰。离得这么近,因为随时可以去见却又不能去见,思念便显得很艰难,必须将一切曾经的丑恶原形毕露地回忆起来才能克制想见的冲动。
更何况他拿不准这个人,不信任看不透,好像一个未爆发的哑P,十分危险,可以拼着一己之力,拉着他玉石俱焚。
而正巧昨日小石头来时跟他说,凤翔下的麟游县那儿发生了起义,起义军杀死了县长,还把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实在嚣张至极。政府军自然要去平叛,可几个司令都没什么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