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第七书>恐怖>困樊笼by重山外> 第40章

第40章(2 / 2)

去麟游这个地方打仗可不是一件便宜事,那儿正好处在陕西与甘肃的中间地带,势力复杂,早被盘剥了三层皮,也没有油水可捞,打赢了,也不一定能守下来。

别人避之不及,杜恒熙主动请缨,马回德便答应给了他一个连的兵。

带上这两百人的队伍启程,连日赶到麟游县却只看到一座空城,原来一听说中央军真打来了,那些人就连夜撤走了。

杜恒熙进城后,见满城空dang,他判断起义军是想渡过渭水后躲进秦岭,秦岭内有不少杂牌军游dang,一旦进了山再想找出来就难了。

一刻不敢休整,杜恒熙立即挑了100手枪队从城西去追。紧追慢赶,一路人马在城西的山沟处埋伏,果然截到了起义军的大部队,一场混战后,将起义军尽数歼灭,缴获了几十支步枪和手枪。

期间,有几人趁乱渡河想逃,杜恒熙亲自带了几个人下马去追,开枪杀了几个,水深没顶,他生生在水里和人缠斗把人拖到憋死,一个都不肯放过,才湿漉漉地上岸,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杜恒熙对待敌军能如此赶尽杀绝,对自己又如此豁出性命,很让一帮混日子贯了的老兵惊愕。

这场大捷让马回德很高兴,便将凤翔县赏给了他,又给了他不少枪支军械,允许他在那里招兵买马,编练队伍。于是杜恒熙就在乡间招兵,很快将队伍扩充到了一个营的规模。

落脚处是原来的县长家,一家人尽数蒙难,青瓦白墙的四合院,杜恒熙将司令部安在了这里。

早晨一声哨响后起cuang练兵,杜恒熙的皮靴踩着冻得坚硬厚实的土地,手里的马鞭一下下磕在靴筒上,北国的日照将一切照得如雪一般明亮,一排排队伍列队整齐。

他抬起头一眼望过去,天地一片广阔,太阳在地平线的尽头暖融融的照耀,仰头触碰着光线,他眯起眼,浑身舒坦,感到一股新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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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似鸿连着几天没见过杜恒熙,原先以为是他刻意躲着自己,后来才知道杜恒熙竟然早已离开了西安,又逃到了个战乱不休的犄角旮旯的地方。

杜恒熙不安分,哪里越乱他就越要往哪里凑。

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金似鸿最担心的就是杜恒熙某天死在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在这乱世里,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现在他们不仅各自活得安好,而且面对面地相遇了,实在是极大的侥幸。

但人总是得陇望蜀,现在看见了活生生的人,反而就变得不知足。

这里崇山峻岭,水深流急,之前分开这么久金似鸿都可以忍耐,可现在知道人在哪里后,竟开始坐立难安。

半夜金似鸿梦到洪水滔滔,自己眼看着杜恒熙被湍急河流淹没卷走,想拉他,杜恒熙却不肯朝自己伸手,自己气得发疯,刚跳下水就醒了,坐起身才发现一后背的冷汗。

金似鸿低下头,用颤抖的手擦了把额头的汗。这个梦做的太真,他现在心脏仍好像快要跳出来了一样。

这么惊疑不定地挨过几日,一日他在督军署,下人端上来了一盆苹果,颜色鲜红,个头饱满。马回德说这是本地天主堂神父所种的美国苹果,赠了督军署六七个,ro厚三四寸,如普通茶壶那么大。

金似鸿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很惊讶,舍不得吃,心想这果子多好。

临走前,他像个小贼一样,藏了一个在ko袋里,偷偷带出去。

苹果,苹果,寓意也好,来去平安。

回到下榻的宾馆,金似鸿将那枚苹果拿出来,放在窗台上,白玉良看了很惊奇,不知道金似鸿怎么会从ko袋里掏出一只苹果,“这是哪里来的?”

金似鸿解下大衣,很得意地说,“督军署里拿来的。”

白玉良想不到督军署还会发这个。

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金似鸿心思飞了出去,最后索性不再忍耐。

他不来,自己还不能去吗?

他谁都没告诉,将西原扔在这跟马回德拉扯,揣了那颗苹果,带了两个护卫叫了车夫往凤翔县开去。

第58章 如梦

金似鸿这一路走得一波三折,车子开到半路爆了胎,车厢内还满是汽油味。

他跳下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靠双腿一路跋涉,才找到一个县城,里头却没有可以修车的地方,让汽车夫留下看车,卫士回去找人。他则独自租了匹马,抄近道走山路,还是一直到后半夜才抵达。

杜恒熙在麟游县的作息很规律,这里本来通了电,后来战火一起把电路炸断了,乌漆嘛黑没什么娱乐活动,太阳落山,一城人都休息了。

等金似鸿到的时候,守城的兵来敲杜恒熙的门,杜恒熙睡眠差,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就被吵醒不由恼火。他披了衣服黑着脸跟着兵士出城看,看到金似鸿从马上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杜恒熙看着他,微微一愣,视线扫过他又扫过马,“从西安到这,一路骑马来的?”

金似鸿有些灰头土脸,他用手掌揉了揉被风吹得麻木了的脸,感觉l露在外的部位都被冻僵了,丧失了知觉,因为原先是坐汽车,他连件大氅都没穿,只靠件外T挡风,“半路车坏了,也没地方修。”

让士兵把马牵去马厩,杜恒熙领着他往城里走。

金似鸿忽而想起什么,“我那时候……”

杜恒熙淡淡然打断了他,“你骑术不错。”

他意有所指,金似鸿听出来了,不由一顿。

金似鸿骑马久了大腿有点cou筋,走得慢,稍稍落后一点,就这么瞧着杜恒熙的背影。知道此刻解释再多,无作用也没必要,杜恒熙认定了他的背叛和欺骗就不会动摇,也不会在乎他怎么说。

二人进了四合院,杜恒熙划火柴用手护着点燃了煤油灯。

白墙上亮起一圈圈光晕,金似鸿勉强振作精神,把ko袋里的苹果献宝似的掏出来给他,这一路过来一点灰都没沾上,颜色还是鲜亮,“给你看个新鲜东西,很甜,你尝尝。”

杜恒熙垂眸看着金似鸿捧着的红通通的苹果,态度十分冷淡,“苹果罢了,有什么新鲜的?我不喜欢吃这个。”

杜恒熙单手抓着披挂的外衣,拉出条凳坐下,公事公办的态度,“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金似鸿看他毫不在意,有些失望,他都忘了杜恒熙是见惯好东西的,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没见过市面的傻金丝雀儿,什么市井上不值钱的玩意儿,都能逗得他摆弄好长时间。现在自己觉得好的东西,他是不屑一顾的,金似鸿忽而觉得自己连夜赶过来,既冲动又多余。

金似鸿把苹果放在桌上,一下也觉得无趣,滴溜溜地扭着它转了个圈,然后拿起来,把苹果送入ko中,嘎吱咬了一大ko,嘴里塞满了果ro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我梦到你落水了,所以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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