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坐进副驾驶位,缓缓地折好雨伞,问道:“你希望我成功吗,Charles?”
楼思危偏头看向她,沉默地抿着唇。
顾心笑起来:“你应该看到了,秦唐带了俞绵绵过来。你还是算错了,这世界上,并非每一个人都像你一般冷血,也并非每一个人,都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不择手段。”
“是吗?”他眼眸危险地眯起。
“报复她有这么重要吗?”她一眼扫过来,接着道,“把楼善文加到你身上的痛苦,转嫁到俞绵绵身上,真的会让你快乐吗?楼善文在清醒时已经立好遗嘱了!只要你带俞绵绵回去,钱财、股权、公司,所有的东西都归你了,这一切还不够清楚吗!他也在赎罪,而一个赎罪的人,将死之际想见亲人一面,你也要这么残忍地从中作梗吗?”
“我没有从中作梗,也没有不带她回去。”楼思危语气淡淡地道。
“你是要带俞绵绵回去,可是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想让她失去灵魂,形如枯骨地出现在楼善文面前吗?”顾心呼出一口气,“他生病了!已经疯了,他没有感觉的!医生说过了,多年前折磨你的记忆,会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回放,Charles……”
回放?
这样就够了吗?
楼善文是疯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才有撑不下去的模样。可是,他疯癫之际居然整日看着院子里摇晃的秋千,唤着小外孙女的乳名。
多么温柔,多么可怜!
曾经在欧洲大陆上呼风唤雨的男人,曾经那个高傲冷血、动辄将自己关进兽笼里的男人……如今已经双鬓斑白,在人生弥留之际,居然是这样一副孱弱模样。
楼思危惨然地笑,多好的一局棋啊——让俞绵绵痛失一切,让楼善文去到天国仍灵魂不安……这样缜密而有趣的计划,只可惜,被一个横空杀出的秦家小公子搅乱。
他不再留意俞绵绵与周薄暮的动向,取下监听耳机,将视线落在遥远的地方。
顾心将手覆在他手背上,声音低下来:“Charles,我们放手吧……周薄暮不是好惹的,他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更何况还有秦唐……”
是,周薄暮已然察觉了。
那下一步会是什么?质问他与俞绵绵有何恩怨?否决他BN设计董事职位?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吗?
楼思危深吸一口气,掉转方向,宾利沿着环山路缓缓开下山,车窗之外,景色倒退,冷风擦着耳朵呼啸而过。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楼思危凝眉,他在思考,也在谋算,身边却突然传来顾心尖锐的叫喊声。
电光石火间,眼前一道车影闪过……
楼思危眼前一花,紧接着,猛地踩下了油门。
强大的惯性使车内两人身体前倾,顾心后怕地喘着粗气,猛拍心口稳住心神。楼思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抬头朝前方看了过去:刚刚下过一场雨,环山路上雾气缭绕,一侧的山脚下,似是仙境般笼在云雾里,壮阔如斯,缥缈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