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刚刚慢了一步刹车,只怕他和顾心,还有面前那台车上的人,都得滚落山脚了。
楼思危单手按在方向盘上,忽而勾唇,冷冷地笑了。
他疯狂过,愤怒过,也曾经渴望毁灭过,现在却依旧活得好好的;而面前那台车里的那个人,却有着与他同死的气魄。
“有什么事吗,秦家小公子?”楼思危淡淡地笑道。
车窗降下,秦唐望着山下的薄雾,声线低沉而平稳:“离开洛城,去哪里都好。”
怔了一瞬,楼思危手指掐在方向盘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忽然笑出声来。那笑意是冷的,他声音也是冷的:“到手的江山拱手相让?换作你是我,你会这样做?”
一句疑问不过刚刚出口,楼思危嘲讽地笑了笑,又道:“噢,不,我忘了,多情的秦家小公子还真会这样做!亲手将心尖上的人,送到了别人怀里……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假,不过,你以为他会感激你吗?”
“这不重要。”秦唐低声道。
楼思危笑出声来:“那你告诉我,什么重要?”
“楼思危,”秦唐疲惫地抬起头,“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说什么?”
“在不带俞绵绵回欧洲的情况下,我动用秦家的全部力量,帮你拿到你该得的权势与遗产。”秦唐打开车门,一步步朝宾利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条件只有一个。”
楼思危扬眉:“离开洛城?”
“是。”
话音刚落,楼思危挑眉一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秦唐双手插进口袋,在冷风中语气愈加寒凉:“就凭我是秦唐,秦家唯一的秦唐。”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均是冷冷地勾起嘴角。
一句“动用秦家的全部力量”被秦唐说得轻描淡写,楼思危却很清楚个中的利害关系。秦家生意主体在亚洲,这几年,多少欧洲商人想从中牵线搭桥,与济林医药瓜分全球医药市场,无一例外地失败了。如今一句帮他拿到遗产,是要借着他秦家继承人的身份,将家族生意转到欧洲,然后明里暗里地影响楼家。
光是打进欧洲市场,便足以引发动荡了。楼思危看得出,这是秦唐深思熟虑后的动作,要的居然只是他回国?
饶是见多了大山大水,见惯了一掷千金,楼思危仍愣怔了一下。
良久,秦唐转身离去,背影挺拔清冷,脚步坚定。身后终于传来一道平稳的男声:“成交。”
秦唐看着远方模模糊糊的山影,忽然想,楼思危要离开了,她终于要解脱了,而他也是。
他还能为俞绵绵做什么呢?
除了亲手将她送到周薄暮身边,不就是,亲手消除她与周薄暮之间的种种误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