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压根想不起是怎么上的这船。
乔歌语气冰冷之极:“你用魅术诓人上船在先,这会却谈什么薄不薄情?”
靳烈:“……”
卧槽魅术!比夺魂还要可怕!
乔歌又问:“那说你们克夫的道士,可还有印象?”
兰心想了想说:“只记得姓苏,穿一身青色道袍。”
苏长河!居然又是他!
只是靳烈此时却顾不上追究这道士,他紧紧盯着兰心,说:“兰心姑娘,我并非不敢正眼瞧你,只是我向来……见了姑娘便是这般,再说你哪里是什么妖怪,哪里有……这么美的妖怪……”
话说到最后几句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乔歌诧异地看着他,心里比脸上表现得还要诧异百倍。
靳烈却全然不顾,跟着的几句话说得掏心掏肺:“世间男儿并非都是薄情郎,我,我虽未与谁谈婚论嫁,也没有心上人,但若有一天我有了意中人,不管成了什么样子,被毁了容貌也好,变成魔鬼也好,都是我喜欢的人,在我心里不会有区别。”
话音未落,整艘船四处发出嘎嘎声响,似是已然快要抵挡不住,外面的血湖水已经透过缝隙涌了进来。
一碰着湖水,兰心似又转入了神魂颠倒的境地,望着靳烈,那一只眼珠里柔情婉转,仿佛瞧见了她曾深爱过的少年郎,说:“六郎,你还记得刚见我时的样子吗,六郎,你,你不要怕我啊……”
靳烈挣脱乔歌的手,上前将兰心抱在怀中,说:“我在,六郎在,六郎不怕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六郎永远是你的……”
说罢,在兰心额头上印上一吻。
天旋地转中,画舫船身骤然崩裂,四面阴寒的血水山崩嗨裂一般灌了进来,兰心朝靳烈惨淡又满足地笑了一笑:“公子,兰心去了……幽溟已开,即将万鬼伏出,妖乱长安!公子小心啊!”跟着便神形俱散在了血色之中。
幽溟?!靳烈在此时突然听到此名,转头看向靳烈,带着疑问的双眼圆睁。
阴寒至极的血湖水如怪兽吞腹一般狂啸着涌入,将两人卷入其中,乔歌赶紧拽紧了靳烈的胳膊,将人拉了过来,这一瞬间的转身,却瞧见靳烈的双目正在发生一些变化——瞳孔中精光四射,而颜色……逐渐与这血湖水几近融为一体。
渐成血瞳!
而后,方才凝聚成光的瞳孔很快黯淡了下去,渐渐溃散,乔歌心中警铃大作,在这狂狼一般的水中紧紧将人揽在怀中,靳烈再次晕了过去。
这短暂的一瞬间,靳烈仿佛见到了漫天的大火、漫天的滚雷和闪电,从天而降,一道道,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而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那一高一低的阴惨声又响起:“呵呵呵呵呵,用万千厉鬼来换他觉醒,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咱们走吧,日后,咱们看好戏就行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声音越说越远,乔歌揽着靳烈,心中狂躁之意大盛,手中折扇挥出,一怒之下竟在湖中生生劈出一道天雷闪电。
闪电令整个霁云湖都陷在了电光迷离之中,待静止下来,湖水已经彻底清澈,乔歌知道阵法已解,随着邪阵一同消失遁逃掉的,还有幽溟。
乔歌抱着昏迷不醒的人上了湖面,探了探靳烈的鼻息,还算无大碍,又展开金扇在靳烈周身轻轻扇了扇,浑身衣物便干透了。
站在岸边许久,乔歌终于伸手,轻轻捻开了靳烈的眼皮,看到黑眼珠的一瞬间,仿佛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单手捏了个诀,一只金翅纸鹤飞出,跟着不多久,一只巨大的妖兽从天而降,乔歌摸了摸风狸的头,抱着靳烈上了风狸的背,须臾之间便回到了国师府。
风狸变回小孩子模样,看着昏迷不醒的靳烈,对乔歌说:“我怎么觉得,三哥哥只要跟你在一起,便没什么好事。”
乔歌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明明那些妖魔鬼怪都是冲着他,你怎么不说我是被牵连?”
风狸不以为然:“那也是你自个愿意,再说了,明明自己就能带他回来,还要我去接……”
“天天把三哥哥挂在嘴边,去接下就不愿意了?”
“接他我当然愿意,还要接你我就……”
风狸头上又挨了记爆栗子。
靳烈又躺在了那张榻上,风狸这回没胡闹,变成一只小肥狸后将自己团成一团,老老实实蹲在靳烈的枕头边,也跟着睡着了。
看着一大一小打着轻微的呼噜声,乔歌无端生出些模糊感。
就像真的一切与世隔绝,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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