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无欲无牵挂的半神格大妖,有了情与欲。
乔歌轻轻抬起了那只压在靳烈侧腰的手,终于平静地起了身,平静地说:“无心便无情,你若无心,不必留情。”
靳烈的血瞳闪过一抹寒光,很快冷了面色,跟着也起了身。
乔歌有些担忧,他知道靳烈的问题所在,却想不出解决之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会正常一会疯魔,还是疯魔的时候居多,若照此下去,离彻底入魔再也找不回本心怕是也不远了。
他很焦急,急府内的靳烈,也急府外那个万妖入城鸡飞狗跳的长安城。
刚一出房门,便见着在对面廊下等着的风隼。
“总算醒了啊,二位睡得可好?”风隼歪着头问道,故意重点突出了某个字眼。
乔歌瞬间有些窘迫,不知道这个牙尖嘴利的人有没有偷听到些什么,看了眼靳烈,却是红着一双眼置若罔闻。
风隼上前一步,朝靳烈伸出手:“美人,我的那缕灵魄是不是该还我了?为了你我可是槽翻了一地狱的妖。”
靳烈朝他笑了笑,夕阳的金芒打到他面上,整个人如镀了层金边,这一笑如春池荡开涟漪,风隼看得都有些怔了。
“如果我不还给你,是不是你就得一直听我的命令行事?”
风隼挣扎了下:“照理说,是这样。”
“那我为何要还你?”靳烈淡淡地说,又轻轻笑了笑,翩然走开。
“我……我槽啊!”回过神的风隼看着靳烈走远的背影,恨得原地跺脚,朝乔歌连连喷火:“他怎么能这样?!知恩要图报懂不懂?!长歌,这可是你跟我讲好的!以策反万妖来换回献祭之魂,我不管!他不还我就找你要!”
乔歌面无神色地看着风隼跳脚:“我也没办法,你看到了,他如今可没把我当师尊,口口声声要睡我呢。”
如惊天炸了个雷,风隼原地石化毛发倒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府里一个比一个不正经!一个女的死命追妖男,还有这个,为师不尊,为徒不耻,简直,简直寡义廉耻的一窝!
风隼三观尽毁,然而狡猾的天性很快占了上风,他眼珠一转,对乔歌说:“不还我也行,反正从此以后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他长得这么好看,倒也不亏,既然你不肯给他睡,我倒是愿意的。”
说完便要追着靳烈去,乔歌伸手一拦:“你敢!”
风隼双手一摊:“我也很无奈啊,谁叫我是他的人呢,魂都给他了,身算啥。”
乔歌双目喷火,对着这个毫无下限的荡妖咬牙切齿道:“你若安安分分,我便帮你。”
风隼笑眯眯地:“好说,好说。”
乔歌追到后院,只见靳烈正与风狸和裴青绯一道在喝茶聊天,虽是入魔之症,却似乎对着女人与孩子并不会发作,他想了想,叫了凌寒一起出门去了城中。
夕阳已经完全沉落,正是暮色四合之际,一大片暗蓝色的天空,往日到了这般时分,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烛火飘起了炊烟,浣天大街上的茶肆酒楼,街摊小贩正热闹,而今日整座城空空荡荡。
还在城中的人不敢点烛灯,怕引来城中蛰伏的妖怪,店铺根本没开过。
能出城的都出了城,此时的长安,是妖的乐园。
乔歌闭上眼,感受到满城的妖气,那些妖不肯走,有的如风隼一样,在等着靳烈还给他们献祭之魂,而有的根本心怀不轨,被囚禁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还不趁机在世间为所欲为。
他凝起神识对群妖传音入耳:“无故伤人等同自毁道行,若诸位清醒点,请自行离去,若执意不肯,我只能请大家听佛经以静心了。”
满城蛰伏的群妖各自忐忑,佛经?怎么听?
见无动静,乔歌转头朝凌寒示意了下,凌寒席地而坐,双手凝起一束白光,在身前结了个手印,而后闭目开始念起了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这回是《心经》。
凌寒本就是半神格出身,如今凝聚了神性的经文从口而出,整个人仿若洗尽铅华一般,经文所蕴含的修心之意也源源不断传到万妖灵魄之中。
天性向善的妖并不会抗拒,甚至会有解脱之意,会顺着这股推力自行离开回到属地,而本就心怀不轨的妖则会被佛经反噬,因为不肯屈从而痛苦不已。
其实这种办法只能暂时压制群妖乱象,一来凌寒重头再来的修为不够,佛经不足以令法力在他之上的大妖退让,再来,念经念多了,那些受不了啰嗦的恶妖会奋力反扑,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乔歌并不想与群妖恶战,他也是妖,并不想同族杀戮。
要解决这难题只有一个办法,让靳烈自愿归还群妖的献祭之魂,但是,最好是被净化过的魂魄,如此,便可令妖与生俱来的怨憎贪嗔痴全都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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