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甘愿为臣
慕意这一问直接切中要领，慕秋白下意识垂了眼眸：“两者皆有考量。”
萧夏忍不住了，质问道：“景黎他是什么人？在这种事情上，你怎么可以感情用事？”
慕秋白深深看了他一眼，萧夏是慕秋白的堂兄，敢这么对他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首先，我们当前最重要的目标是灭了北齐国，一血亡国之恨。北齐国毕竟曾经一统天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他们有齐云在，正面抗衡未必能占便宜。
且今天下三分，各自为政，若是单一拿出来，谁也奈何不了谁。可一旦有其中两方交手了，第三方便有趁虚而入的可能。”
“你说的不错。”慕意颔首，这也正是他为难之处。
“既然如此，那么何不选其中一方合作一二，三虎去其一，剩下两方再凭实力争斗。至少从目前来看，我们和景黎的目标是一样的，达成暂时的合作，也未尝不可。”
慕意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漏洞，问道：“你就不怕景黎他反咬一口？”
萧夏也在一旁附和。
“他不会的。”慕秋白摇头。
“你就这么信他？”慕意和萧夏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信他。”慕秋白毫不迟疑。
慕意和萧夏慕秋白面色从容，语气坚定，带着上位者的不容抗拒，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说罢，慕秋白走出议事的营帐，准备回自己的住所。
他抬头看了看天，秋意微凉，阳光却分外刺目。
慕秋白下意识眯了眯眼，心中却一片空茫。
景黎，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的，对吗？
……
是夜。
景黎站在霜序阁的个的小院中，独自一人望着天上一轮孤月发呆，染了一身霜露。
一个人影诡异地在他身后出现，他手中拿了一件黑色的外衣，为院中人轻轻披上。
景黎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喃喃道：“小白……”
出手不是熟悉的温软肌肤，而是带着粗糙的茧子，这是一双经过铁血杀伐的手。
景黎的手一下子顿住了，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九辞反应迅速地打圆场：“王爷，是属下冒昧了。”
“没有，你很好。”景黎道，神色有些恍惚，“我没想到，到头陪在我身边的还是你。”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九辞恭敬站在景黎身侧，身体却是下意识为景黎挡住了风口。
虽然嘴上说是属下，但这么多年来的跟随，其实他早就习惯了默默地陪伴在景黎身边。看着他从稚嫩的孩童走向成熟，从一无所有成为一方霸主，从孑然一身到真心喜欢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超越友情，可又不是爱情。
“这么多年来，跟在我身边，你可有后悔？”景黎垂眸，“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樊桥挺不错的。”
九辞一震，王爷这是要赶他走吗？
九辞连忙道：“属下从不曾后悔，而且属下对她并没有别的想法，留在王爷身边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对王爷……”
“好了。”景黎打断了他，“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属下了。”
说话间，九辞已经为景黎披好了衣衫，他顺便问道：“王爷今日又睡不着了？”
景黎道：“嗯，又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我曾经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后来被我弄丢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吗？”
“你说曾经失去的人，还能再找回来吗？”景黎顿了顿，眸色悠远，“就算找回来，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吗？”
……
慕秋白自黑暗中睁看眼睛，他看着眼前一双缩小了手掌，眉头一皱，他又做梦了。
“想要活命就赶紧跑。”一个粗糙冷厉的声音传来。
随即他感到后背上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重重拍了一下，慕秋白偏头，猝不及防被一阵寒光刺痛，让他瞳孔一阵收缩。
“此地一共有二十多人，但只能活十个人。谁先走出这片林子，谁就能活！”
这声音悠远，辨不清传来的方向，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杀伐之音一般，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
冰冷箭矢的破空之声传来，有人痛苦地闷哼之后，就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这不是玩笑！
这是真正的修罗场！
慕秋白感觉自己在黑暗的森林中没命地奔逃，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他看见有鲜血在自己面前喷溅，看见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他杀人了，平生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