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们又聊了几句规划已久的安排,挂电话的时候,听筒里最后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阮心收拾好东西,去外面坐车。
程仲秋在担忧什么,或是欲言又止什么,阮心基本了解,无非是家长对孩子生活的迫切关心,一般父母尚且难管儿女婚姻细节,何况话筒两端二人终日和真菌细胞为伍,想要打开话题都难。
所以两人谈不下去,而阮心明白老师提出联姻是为自己好,欲言又止是在提醒自己履行婚姻义务,如果期间有不到位之处,那原因肯定在自己,他会尽量弥补。
车来得还算快,三站的功夫,阮心下车又走了一段路,到了目的地。
程仲秋说的家就是这里,位于23楼靠近市中心的屋子,是两方父母商定好的婚房,很大,不常有人住,一年中有大半年是空着的。
阮心扭转钥匙,在想这一个原因是不是同自己上次所解释的“太忙”一致。
但猜测立马被否定了,甫一打开门,阮心便见客厅的灯大开着。
秦越正提着水壶在倒水,闻声转身看他一眼,点点头稍作招呼,便又转了过去。
阮心不知为什么,站在门口有些局促,愣了几秒才去换拖鞋。
身量天生高大的Alpha即使穿着居家的灰色毛衣也显得气势迫人,又或者是职业与个人气质的原因,秦越的背影看起来挺拔漂亮,像头雄狮一样积蓄无尽的力量。
阮心移开目光,经过沙发旁边,恰好秦越转过身。
他拿着两只水杯,问阮心:“喝吗?”
阮心对上他的视线,瞧见秦越颜色偏淡的瞳孔,半晌朝前走了半步接下杯子,退回到沙发边坐下。
秦越坐到另一侧,将桌子上摊开的报纸刊物一并叠好,重新拿了一本白皮书放在面前。
然后他看向阮心。
阮心抿了一口温水,杯沿和刘海一起挡住半大个脸,开口时声音拢在杯子里,有些瓮声瓮气:“你看。”
秦越简单“嗯”了一声,开始办公。
阮心沉默地坐着,他从导致ABO群体分化的基因链编码排列背到第一次Beta平权之战的失败启示,终于陷入新一轮“腺体神经切除术流程安排”的思绪之中后,秦越才放下手里的本子,拿起水杯说了一句:“喝酒了。”
阮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虽然语气并不含任何疑问的意思。
“嗯。”
“现在做的项目结束了吗?”
“快了。”
“庆功宴后放假吗?”
阮心想了想,事实上今晚以后的确有个短暂的假期,但是他自己全年无休,所以并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过秦越好像总有他看人的一套方法,“放几天?”
阮心便回答:“三天。”
秦越缓缓喝了口水,静谧环境里的吞咽声让阮心觉得犹如近在耳边,“方便休个年假吗?”
阮心略有些诧异,抬头看他,约是终于在往常的面无表情上多了一丝疑惑,秦越很快接收到并解答:“蜜月旅行。”
阮心一整天第三次愣住,随后语气平淡地说好,两人便互相礼貌地道了晚安,各自进了卧室。
蜜月旅行并非结婚标配,但阮心记得结婚协议上有这一条。
秦越是会严格履行职责的法律人,包括但不仅限于按时上下班,假期团聚,陪伴左右——如果阮心提出需要的话。
而阮心又想,他也愿意弥补两人间的婚姻关系,如果秦越需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