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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第十一章

  做饭之前,阮心查阅了各大浏览器,对如何追求别人的问题答案进行排序计数筛查,采用了这样一个说法:

  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秦越不会做饭,阮心大概能猜到,那么他愿意试试,不知道可不可以顺利走这一条路。

  他不是特别成功地逛了超市,期间被热情的导购拉着介绍,糊里糊涂地拿了很多不需要的东西,在切鸡肉的时候犯了难,将就换成整个炖,浪费了两颗土豆和不计其数的小辣椒,总的来说,技术不如秦越。

  被秦越看到作案现场,阮心觉得丢人。

  他拿心血来潮搪塞,秦越倒没什么额外表示,拿起切菜刀说做就做,很慢地切着土豆。

  阮心拿着PAD,想到什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条围裙,“你要…不要?”

  这也是被导购阿姨塞进手里的,对方说着两件八折,硬是又塞了一条围裙到阮心手里。

  家里没有,阮心出于私心和节约,结账付款,现在看到围裙正面的小熊图案,手指蓦地松开。

  “什么?”秦越问了一句,可能是因为阮心一直不说话,他回头看,“围裙?拿来吧。”

  阮心自己穿的是格子图案,不得不抖开围裙,把布料提高到自己胸口处,隔得远远的问秦越:“你要穿吗?”

  秦越“嗯”了一声,阮心看他无所谓的样子,一手拿PAD,一手拿围裙走回去。

  秦越没有麻烦他,擦干手穿上围裙,去看购物袋。

  他们的生活本不必要有亲自做饭这一项,阮心为表学习做饭的诚意,买了足够两人过冬的土豆,秦越看了一眼,停顿片刻,拿了胡萝卜和蒜又回到案台边。

  事实证明,做饭也需要天赋,秦越跟着菜谱做出来的东西和出自阮心之手的相比,第一道出来,光是菜色,就如同天上地下。

  秦越出于家庭责任感,看阮心在忙,便加入了做饭队伍,阮心也想效仿着打下手,却没有用武之地,只在秦越手机响的时候帮忙拿了手机。

  不一会儿,一顿饭好了,阮心唯一煮的饭偏硬,两人不挑剔,盛了,下筷吃下第一口菜,阮心慢慢嚼了几下,由衷地说:“很好吃。”

  他嘴笨,不仅仅体现在说话上,尝味道也不是专家,其实面前三道都不是对掌勺人有过高水准要求的菜,也无法吃出来与众不同的味道,但意义不同。

  过了一会儿,阮心又重复:“真的很好。”

  秦越点头,差不多同意了他的话,“还行。”

  饭后,秦越没再主动揽活,阮心自觉去洗碗,洗完他还在想有什么补救方法,医院突然来电话了。

  值班主任很抱歉地和阮心说他的年假要暂时停止,宁宜高速发生一起连环车祸,接上级命令,最靠近车祸现场的宁宜市第一医院成为救治点,现在需要各科室全体医生到医院待命。

  阮心拿了粒清口糖提神,换上外套,走到门口,又退后往回走,临到秦越卧室门前站立,伸手要敲门。

  他也是才发现,出于尊重,可能需要和秦越说一声自己的行程。

  巧的是秦越恰好打开了门,阮心的手机却在此时又响了起来,他便匆忙说医院有紧急情况,近段时间回不来,和秦越道晚安。

  秦越还没有换睡衣,按着门把手说:“我送你吧。”

  阮心眨眼,没太思考,“好。”

  这个点路上的车仍不少,秦越开车如他本人的性格一样沉稳,在车流中匀速行驶,平稳地行驶到了市第一门口。

  熄火后,他和阮心一起下了车,阮心看见了,但顾不上他,也没法说些什么,直冲到急诊门口。

  还好,嘈杂的人流已经散开了很多,留出生命通道,阮心左右看看,见主道上停着救护车,医护人员正运伤员,便从侧边外围往里去。

  才选好一个空缺口往里走,没两步,安静的人群突然窜动起来,疯狂地往侧后方涌去,他被撞得身体失衡,有人推挤了一下,阮心便往后倒去,再有几秒就要磕到路桩上。

  光电之间,阮心的头脑里没能冒出什么最佳的医学判断,他反射性把手往后撑:要是他撑不住,磕到的就是头。

  幸好不等手触碰到水泥路,有只温热的手扶住了他的后背心,然后揽着他的腰带着他站直。

  阮心回头,秦越的脸离他很近,蹙着眉,“走。”

  秦越几乎将阮心整个人放进怀里,一米八七的身躯完全遮住了后者,从侧边楼梯而上。

  穿过混乱的人群到了平台,阮心与秦越分开,和紧张有序的医护团队打了个照面,被顺利放行。

  他刚刚经历了一番拥挤和小惊吓,又离秦越很近,背后出了汗,心脏跳得也很急。

  秦越的衣领同样有些乱,微微喘气,“去吧。”

  阮心怔了怔,道谢的话没能说出口,朝秦越笃定点头,跟着手术床一起进了电梯。

  这场车祸情况恶劣,警方明确肇事者醉酒驾驶,心情抑郁冲动,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行驶,变道途中撞击临时停车的一家四口,随后行驶方向偏移,与中间车道上正常行驶的一辆货车发生二次碰撞,其后两辆车侧滑,由于天色昏暗,来不及刹车,正常行驶的车辆与其追尾,造成连环车祸。

  市局相关部门反应很快,出动了各机关人手,伤患一个接一个被送往市第一。

  阮心穿过走廊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迅速换上手术服归位。

  他和几位其他科室的医生上了联合手术台,到了台上,才被告知病床上的伤患是肇事者本人。

  肇事者脸上被血污覆盖,阮心只看了一眼,旁边心电监护仪显示血氧饱和度下降,他便和各位一起,立即投入进抢救工作中。

  一个小时,输了几千毫升的血,心率救回来了,还远不到结束。

  脑震荡,组织淤血,肋骨骨折刺入肺部,肝破裂,其他内脏和主动脉受损,各部位不同程度的骨折。

  他们整整在台上站了十个小时,最后将人送进重症监护室。

  阮心离了场,简单洗了个澡,上楼到自己的科室,值班护士见他来了,立刻迎上来,面带急切,示意他往护士站里走,“阮医生,快过来。”

  阮心看外面一切正常,跟着她走到里面,捏了捏眉心:“怎么了?”

  护士姓江,叫江笑,来医院上班有一两年了,阮心经常和她搭班,知道她专业能力不错。

  江笑转头往外看两眼,合上门,“阮医生,您刚才是不是给高速车祸的肇事人动了台手术?”

  阮心纠正她:“和楼下常医生、孙教授,还有其他医生一起完成的。”

  “不是。”江笑摇头,“您没明白我的意思!”

  “楼下已经有人来了,被拦着呢。”江笑面含怒气,“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又蠢又坏,非得说主治医生不救受害者,救加害者。”

  阮心在职业生涯里经历过这种指责,也听过其他医生的应对方式,分歧的落脚点无非在于“坏人应当偿命,不必浪费医疗资源”,说得冷血又现实一些,相当于小打小闹,不是需要他来费心的事。

  “这样当然不算什么。”江笑看阮心表情不变,又气又急,着重强调:“但要是肇事者跟竞选总统的委员之一有亲戚关系怎么办?”

  “说市第一的医生因为收受贿赂和站队强权,公然视普通民众生命为草芥,第一时间,用最强的医疗资源救助符明丹委员的侄子怎么办?”

  这仍然不是阮心所需要考虑的,江笑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劝他多加注意,尽量减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最好上下班也要多加注意,防止被苍蝇似的娱乐报记者盯上。

  阮心在听到“第一时间”四个字眼,心里便有数了。

  车祸现场伤亡惨烈,在车外被撞击的四口人无一幸免,宣告当场死亡,大货车和追尾汽车冲撞,汽车里的人生死难卜。

  按现在的情况,他们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在抢救肇事者的十一个小时内已经死亡,不然舆论不会发酵得这么快,至于其他,也少不了推手。

  阮心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拿着病历本出来,压着查房时间替还在忙的同事过了几个普通病房,又回到安静的办公室里。

  他需要休息一会儿,来养养本来就长期不足的精神,但总有突发事件打乱节奏。

  阮心正要闭上眼,兜里“叮咚”一声,他掏出手机,屏幕中央弹屏上标题赫然写道:【池中之物有话说:民众是块砖,哪里有用往哪搬】

  喻式标题,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甚至并不够吸引人,打开后,正文内容却足够毒辣老练。

  正文从高速车祸说起,扯到肇事者身份,提及符委员,说他早搁西北旮旯拉拢关系去了,天高地远的,连个信号儿都难收,而且人玩政治还跟你们似的,明知是坑还悍跳,家里五岁孩子都知道偷玩泥巴要洗手。最后得出阴阳怪气的一条结论“憨崽们,不要做有心人的棋子,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都散了吧。”

  一流量户,不管说什么,都能成功地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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