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要撞上你爸妈吗。
婚都订了,儿子想在年三十带对象回来,顾明和夏溶不得不松口。再者,他们在一起住久了,两个人都舍不得分开,顾先生想带他堂堂正正地回家,路燃自然也是愿意的。
可是对于顾先生那对曾给他带来难以详述的愤怒与灾难的父母,他多少还是心有间隙。顾丞君清楚这一点,可路燃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为了顾及顾先生的面子,不说扬眉吐气吧,他只想平等地出现在大顾先生与夏女士面前。
“老顾,”他小声道,“他们三个在家里会不会寂寞啊。”
“没有你在,我更寂寞,”顾丞君轻声道,“我想你了。”
“这才分开多久啊,”路燃只觉唇舌发烫,说什么都有些别扭,“之前你出差的时候不想我啊?”
“想啊,但现在离得近啊,就更想你了。”
从顾家老宅可以看到山下的烟花秀,绚烂的星子在冬夜中燃烧,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男人的黑眼睛里。
“老顾,外面在放烟花呢。”
“嗯,我这边也是。”
尽管明白他们所见并非同一片烟花,但他们永远在同一轮明月下。
晚十一点十分,佣人已将饭局收拾干净,顾家老宅静悄悄的,还未关的投屏上正在播春晚语言类节目。
顾丞君在面色严肃的父母对面正襟危坐,有喜气洋洋的小品做背景音,他不觉憋笑。
眼看儿子身上的快乐不受控制地满溢而出,顾明抿了口茶。
“注意形象,别让人家看笑话。”
顾丞君笑道:“他和我亲着呢,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啊。”
大顾先生的脸色又黑了几分。顾丞君笑意盈盈,主动示好,给他爸续了杯茶。
“爸,这是我从云南茶庄带的,还不错吧?”
“去年收购的那个?”
“是,品质真的很好,只是原先的主人打不开销路,今年,我准备给这茶推出品牌了,已经做过小规模销售了,效果非常好。”
顾丞君报了个数。
顾明满意地哼了声:“臭小子,什么都能给你玩出花来。”
父子间的气氛难得不剑拔弩张,一旁的夏女士叹了口气。
君君之前消失了一个多月,她打听不到内情,只知道那一个月来,她的君君都在千里之外的医院给路小少爷陪护。君君为了路燃,愿意用自己和整个顾家的安危威胁他们,作为母亲,她无可奈何,那日亲眼见到路燃对君君暴躁、蛮横、甚至是仇恨的态度后,她只是心疼她无可救药的儿子。
眼下,这两个人和好了,订婚了,形影不离地过上小日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没发生。
她的努力付之东流,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妈,尝尝这份茶点吧,是我和他一起做的,今天回来前才烤好的。”
她沉默地咬着酥脆,眼睛忽然一亮:“你做的?口味真不赖。”
这个手艺哪怕是丢进平京前五的餐厅,也不会被埋没了。
“您喜欢的话,我以后常做。”
她忽然意识到,她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她一直按照超级精英的标准教养他,君君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学了不知多少她不愿他去接触的东西,而且做得很好。
忽然,顾丞君的手机响了。
她亲眼看着君君的表情从略显喜悦忽而转为狂喜、笑着跑出去。
“燃燃到了!”
她和顾明也跟了出去。顾丞君正拿着路燃的外套,牵着他往里走。一见那个挺拔漂亮、穿高领藏青毛衣的男孩,她愣了下。顾明也轻不可闻地眨了下眼。
“妈,怎么了?”顾丞君给他妈台阶,只好明知故问。
“他……”她难得失礼地指着人家半天,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偷偷打听过他住院的消息,只好不确信地说,“小路是不是瘦了?”
订婚宴那次,路燃化了妆,有情绪加成和服装修饰,在场无人看出他不同以往的憔悴,他用同样的处理方式混过了今天的年夜饭,那会儿在车上,他和顾丞君谈情说爱,浑身暖洋洋的,再加上车里本来就暖,出了不少汗。路燃索性把妆卸了,眼下,没了底妆的修饰,夏溶一眼就看出他脸上的肉少了。
细看,男孩腰身似乎也细了些。
她这才明白,路同学之前不是作妖闹腾缠着君君睡医院,是真的经历了一场大病。
不等顾丞君开口,路燃便道:“前阵子消化不太好。”他很给面子地拉拉顾丞君的手:“伯伯和阿姨吃过茶点了吗?”
顾丞君笑道:“吃了,都说好。”
温暖的眼神在二人间传递,夏溶看着男孩干净的脸,愣愣地想,如果不带着私心去打量,这孩子生得确实讨喜。
“小路,还饿不饿?还想吃什么?”
路燃歪了歪头:“还好,我不想要吃的,我只想要老顾。”
顾丞君干咳一声,路燃却继续道:“既然吃过茶点了二位就不担心我这手艺了吧,饿不死丞君的,放心啊。”
夏溶小心翼翼地不想把气氛弄僵,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哭笑不得。顾明淡淡道:“小路也累了吧?家里准备了热巧克力,丞君说你们年轻人喜欢,去处充点营养吧。”
顾丞君也没想到,他爸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他掩不住心中的喜悦,接道:“谢谢爸。您和妈快去休息吧,晚安。”
“你们也早点睡。”
大顾先生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点了点头,和夏溶一起走远了。
顾丞君让佣人把顾明准备的点心送到他的房间,关上门,路燃长舒一口气:“他们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啊?”
顾丞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大过年的。”
新年新气象嘛。
隔天走的时候,夏溶偷偷往路燃衣服里塞了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