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人有点多，我们不需要走进人群，远远观察就可以。”程励一边安抚他一边留意着什么地方视野好，适合做观测点，“而且也该是时候稍微适应一下了，你不能永远都只和你那位做室内运动吧。”
“不能吗？”
“当然。”程励闻言回头，“在一起就要互相迁就，除非他和你一样也喜欢待在室内，否则你不随他出来走走，他不得闷坏了吗。”
凌晔刚要说话，忽见远处花坛内，一只嚣张横行的蜂在那儿盘旋，见花就采，面色顿时转白，脚步也极速后退：“我觉得，他也可以和他的朋友一起出去走走。”
他绷紧了浑身肌肉，以竞走的姿态跑到门口，发觉出口处拦着横杆。
门卫看他脸色不好：“怎么啦？东西丢了？”
凌晔指着旁边立在地上的蓝色“出口”标牌：“我要出去。”
“这是正门，早上人多，中午十二点以后才能走。”门卫给他指了个方向，“你可以去5号门，走十分钟就能到。”
程励追上来正好听到这句，偷笑着跟门卫打了个招呼，随即抓住凌晔的手腕，把这座石化的雕像拖走了。
“别担心，我在你旁边看着，不往深处走，”他像往常一样，摩挲凌晔的腕部，替他稳定心情，“就一路上看一会儿，嗯？”
凌晔稍稍歪头过去，狐疑地盯着他的脸：“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的？其实我昨晚做的不好，你不高兴，所以不想奖励我，想惩罚我？”
他使劲思考的样子非常可爱，程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现在还学会怀疑人了，不错嘛。”
凌晔压着眉头：“快回答我。”
程励按住嘴角收了笑，正经道：“当然不。我要是捉弄你，完事儿了还不是我来哄？我费那老大劲儿干什么？”
凌晔的表情很快就由阴转晴了，但还是没有放松，嘴巴微微撅了一点，不知道是跟哪个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学的：“那你为什么挑这种可怕的地方？就没有更安全的约会地点吗？还是说你喜欢所以才选的这里？”
“事实上是，昨天看你捧了一束马蹄莲，所以我想你也许对花有所了解，并且没花粉过敏症，而这里恰好是偏郊地带，人不算最多，所以才选的这里……”
“我不喜欢花，太无聊了。”凌晔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逻辑有漏洞。我是因为不知道你父亲喜欢什么，书上写探望病人送花比较好，花店的人又说送马蹄莲比较好，所以才送的。”
他解释完，又重复道：“我不喜欢花。很不喜欢。除了香之外没有别的好处了。”
程励给他道了歉，他还是气哼哼的样子，程励只好伸手bia住他的脸，让他转过头去看：“瞧见没，好多男生都在给站在花丛中的女朋友拍照。虽说我没有考虑全面，但大部分人都觉得赏花是浪漫的事，明白吗？”
“你喜欢那样的？”
“哎……问题不在花。我早就说了，重要的是氛围，花是让氛围迅速变浪漫的有效道具。”程励说，“花前月下，说的就是这个。你可以不喜欢花，但是你不能不懂这些，更不能排斥。”
“为什么？”
程励从那些情侣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凌晔的眼睛：“难道你希望，因为你不愿意出门，导致那位经常和别人在外头创造美好回忆吗？”
凌晔考虑了一下，答道：“只要别太久就行。”
“……你也知道‘别太久’啊。”程励晓得他啥都没听出来，只好点醒他，“量变引起质变，要是他的美好回忆总在别人那里，他说不定也会离你而去的。把人追到手只是开始，追到手之后的维护才是正经事，懂吗？”
凌晔眉头一抽搐，声音不自觉抬高了：“离我而去？”
程励被他一问，忽然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不仅有种横加指责的感觉，还侧面透露出一丝嫉妒的气味。
“冷静！我不是说他不好……”他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你以前没谈过恋爱不清楚，这年头男绿茶太多，专爱对其他情侣挑拨离间，搞得他们吵架乃至分手，防不胜防的。”
凌晔用力地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会的，你能看清那些人。”
他这样说，让程励一时哽住了。
——难道他忘了，他们曾经说好，只要他将人追到手，就放自己离开的约定吗？还是说，为了“维护”，所以要继续留自己在他身边？
……可是不行。
我不会对你那么无耻，也做不到对自己那样残忍。
他盯了凌晔片刻，再度开口：“是，我能。可我做不到永远跟你在一起，帮你看透每一个人。”
不知是否是错觉，话音落下后，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像是有个屏障隔掉了园中的其他人一样，外界的声音瞬间遥不可闻。
唯有半空飞来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嗡嗡了两声，程励挥了挥把它弄走了，顺便添了一句：“也不能替你去除每一份危机、威胁。”
凌晔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像是难以置信。
“你不是每次都能任性地开车出来追我。”
“你得知晓。”
“你得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