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七年前
“欺负？戏弄？”
望着程励被泪水打湿的面孔，凌晔虽然一头雾水，可这两个词依旧像两滴滚油一样飞溅到他心头。
“我没有那么做。”他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从衣袋里拿出手帕递过去，“你不要哭啊。”
程励抽走手帕，抖开按到脸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明明有喜欢的人了……知道我喜欢你……还来招惹我……你这还不算欺负吗？”
凌晔上前一步，伸手拍拍他的后背：“我是有喜欢的人了，可是那个人就是你啊。”
“你这个轻而易举就、就移情别恋的渣男……”程励躲开他的手，很用力地拿手帕擦了下眼睛，竭力做出很凶狠的模样，声音却在发抖，“我不要喜欢你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吧，我要辞职……你、你找别人陪你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接吻游戏吧……”
程励把手帕丢回到凌晔怀里，捂着嘴转身又要走，却被凌晔一把攥住了胳膊，拉了回去。
他已经哭到没有力气，没办法挣脱，唯有偏过脸。没想到凌晔却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然后轻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程励躲不掉，只好紧紧闭了眼睛：“……你不要再碰我了。”
凌晔并不听话，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
“我讨厌改变，所以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喜欢下去，怎么可能移情别恋呢？”
“……”
“还不明白吗？我只跟你接过吻，只跟你同床共枕过，未来也只会跟你结婚，懂吗？”
程励半天没有答复，凌晔只好松开手低头去看到，发现他一脸懵然地看着自己。
凌晔摸摸他潮湿的面孔，又拿手帕干净的部分给他擦了擦，还要说什么，就听他嘶哑着声音道：“所以白月光的故事是编的吗？”
“怎么会！我永远不会对你说假话。”凌晔捧住他的脸，眉眼间带着一点焦虑，为他的记忆力和智商感到担忧，“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七年前发生的事了吗？”
“7年前？”
程励盯着他的脸，努力地想，却不能从回忆的长河中打捞起任何碎片。
“7年前的大暑那天，你路过酒吧街附近的民居的一条小巷，看到一群混混围着我……”
凌晔低沉的声音像一块擦镜布，一点一点将蒙尘的记忆擦亮，程励终于从那面回忆之镜中看到了过往。
七年前的夏天，程励20岁。
大学已经放了暑假，他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S市。宿舍留宿不需要钱，自习也很方便，只有一点比较麻烦，那就是没空调。
于是他在白天最热的时候出门打工赚钱顺便蹭空调，晚上回宿舍学习，周末给自己放假，去酒吧或是别的地方找乐子，并继续蹭空调。
大暑那天，气温高达40摄氏度，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在外头逗留。他打工结束得早，却不想回到那个闷热的宿舍，于是转身去Mr.Right避暑，路上实在太热，就在甜品站买了一支甜筒，边走边吃。
那时候，酒吧街还未成型，附近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建得也不好，长巷子窄而昏暗，幸好是有点风，便宜了夏日间穿小路的行人。
程励握着甜筒，熟门熟路地穿街走巷，不经意瞥见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几个十七八岁的混混围着一个小个子少年，似乎是在搞勒索。
少年皮肤白净，打扮齐整，气质和周围几个泥猴子格格不入，程励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肯定不是这儿的住户。
大热的天，正是火气旺盛，会生事的时候，混混们见少年一声不吭，始终是个垂眼捂着自己的斜挎包的样子，等得不耐烦，上前就要揍人。
程励向四周一看，空无一人。此刻要再去喊人肯定是晚了，他眼见混混年纪小，人也不多，心里做了点准备，利利索索走过去，趁人不备，一把将冰淇淋糊到一个混混的眼睛上，抓过另一个混混的衣领，把两人的头磕到一起，随即一把抓住圈内少年的手腕，拉着他就跑。
得亏他对这一片熟悉，最终是甩脱人跑到了大街上。
他带着少年进到一家便利店稍作休息，给对方买水，又问对方是否迷路，要去哪里。
一开始少年状态很糟糕，胳膊是细瘦的两条，上面还有磕磕碰碰的乌青，头一直低着，干裂的嘴唇闭得死死的，不肯多说，靠近了又要躲。程励问不出东西，一时想直接给他报警算了，后来发觉对方言行中有自闭儿童的特质，想着送到警察那儿会不会更受刺激，斟酌一番又放下了手机。
在清凉的便利店里笑微微地等待了许久，他终于等到少年放下戒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