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如星如月
云微的脑中忽地一空，半幅身子好似都没了知觉，他颤巍着抬起手去触摸少仪手臂上妖艳的蓝色纹络，凝视着问道：“疼吗？”
少仪勉强提了提嘴角，“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在长大。”
云微的指腹按住那纹络，刚一施力试图在他的身体中将之斩杀，少仪便疼得脸色苍白，冷汗直落。云微见状火速收手，又问：“现在呢？”
少仪虚靠在他的身上，轻声说：“师父，刚刚我已经试过了，可只要有外界的力量来抗衡它，我身上就疼得厉害，好像那些力量全对准了我一个人。”
云微抱紧了他，心里全是自责，伏在他的耳畔轻声一句：“对不起。”
“师父你……”
“对不起。”云微又说一声，“若是能早些发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太迟，是为师无能。”
“这与师父又有什么干系？玖曜都说了，这种子当时还没生长，即便是再高的修为都是察觉不出的，所以这不是师父的错啊。”他听到少仪这样说着，摇摇头想要否认，少仪却轻快地笑了起来：“师父，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一次是入昆仑，一次是入天宫，我知足……我很知足了，反倒是我拖累了你，一直都在拖累你。你如果要说这样的话，那让我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云微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我的亦然一定会平安无事。”
“师父，你不要去求玖曜。”少仪怕他关心则乱，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再也不要为了我去卑躬屈膝央求任何人，你是昆仑的顶柱，你不要向任何人低头。”
“我知道，我断然不会去求他。”云微道，“你师祖的仇还在这里，我不会与他达成任何协议，亦然你别怕，为师会有办法救你。”
“嗯。”少仪点点头，喊他一声后突然问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他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忐忑说道：“当年在泊城上的那一箭，你……后悔过吗？”
原本约定好谁也不再提及凡尘旧事，可是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云微沉寂着，无从回答，少仪听到他在静默中略急的呼吸声，心中已经了然，只能拼命地用强颜欢笑来掩饰内心的失落，改问道：“师父，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放任玖曜为所欲为吧？”
“自然不能。”云微顺着他的话避开了方才的问题，说道：“这件事少不了再与天宫和东海商议，我先与你两位师伯想一个对策。”
“好。”除了这个字，少仪不知道该要如何回应他。
云微抵住他的额头，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这几日乖一点，身上若是再有异况，可不许瞒着我不说。”
少仪点头，“好，我不说谎，再也不瞒你半个字。”
云微牵着他往屋里走，问道：“道阐怎么样了？”
少仪道：“被天帝锁在天牢中，不过玖曜如今都现过真身了，道阐这具分身应该也没有用了。”
“他当初是被谁点上天宫的？”云微问他，“天帝之前不是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的？”
“是药君啊。”少仪按住云微的双肩，让他坐下，自己则蹲在他的膝下仰头看他，“药君时常入世凡间，想必是被他装出来的”医者仁心”给蒙骗了过去，所以才作保点他成仙。”
两人对望着沉默下来，须臾之后，云微才道：“药君怕是不知有多寒心。”
少仪握紧了他的手，仰头时眯起眼笑吟吟道：“还好师父没有对我寒心。”
云微腾出一只手来摸着他的脸，面色柔和，“总感觉你来玉清宫还是昨天的事，那时得知你打架竟是为了我，我就想，日后一定要好好对你。”
“当时年纪小，容不得有人对我敬重的人说半个不好，而且那时候我野惯了，不懂什么是规矩。到后来才知道，我其实是在给你抹黑。”少仪说着一笑，“我忽然想起凡间有句出名的诗，现在说出来倒正是合适。”
云微便问：“什么诗？”
少仪看着他，清楚地说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句诗蹿进心底时，云微感觉心都要化了。
少仪低头一吻他的手背，再看他时，眼里好像真的填满了星星，又说起一事来：“师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去观天城时，在月老阁前见过一棵姻缘树？”
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件事，只是时间太久，云微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问他道：“姻缘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