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聿息
十一王子何聿息为前王后李夫人所出，可惜前王后李夫人难产而死，王君将十一王子交与无子嗣的端贵妃抚养。
端贵妃生性胆小怕事，却也聪敏过人，愣是在后宫中躲着争斗活了下来，还成了贵妃。
王君也是通晓她柔弱善良，断不会因非己出而苛刻孩童，才将十一王子给她抚养。
前王后李夫人早就是宫中禁忌，何聿息哪里知道这些，只当端贵妃是自己阿娘，乖巧孝顺，生怕惹了端贵妃落泪。
于是只要受了委屈，何聿息就扑到黎淮怀里撒娇哭泣。
黎淮这个伴读对何聿息来说，更像个体贴温柔的哥哥。
当然如果伴读不是黎淮的话，何聿息定然不会读《治国策》这么难而枯燥的书。
要不是因为只有难理解的书才能让黎淮一字一句的给他念和解释，何聿息宁愿读些才子佳人书生狐妖的话本子。
可是这几天何聿息一点儿读书的心思也没有。
罪魁祸首就是江刹。
黎淮说：“男儿顶天立地，不能只是一介莽夫，必须知书达理。”
于是每日监督何聿息课业的同时，黎淮顺便教江刹写字。
江刹人长得小，可是事不少。
每次何聿息想让黎淮给他解释的时候，江刹就抢着说这字不会写。何聿息还没来得及出声，黎淮就已经耐心的握着江刹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字了。
连着三天受尽委屈之后，趁着黎淮不在，何聿息终于爆发了。
“坏人！”何聿息抓起一旁的毛笔扔向江刹，“我讨厌你！”
江刹灵活的躲开，随口就是一句何聿息从来没听过的脏话，还扮了个鬼脸。
扔也扔不着，骂也骂不过，何聿息急了，把江刹推在地上。
江刹看见黎淮柔声给何聿息解释句子就生气，现在更是恼极，哪管何聿息是个王子，爬起来跟他厮打起来。
黎淮拿着糕点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打得正欢。
黎淮觉得和宫里的野猫打架一个样，哭笑不得的一手一个分开了两人。
临分开，江刹还给了何聿息一脚，何聿息只得干瞪眼。
黎淮挑眉：捡回来的这小猫儿还挺凶。
“为什么打架？”黎淮把这两个孩子放在矮凳上，中间隔了一个空凳子，强忍笑意装出严厉的样子坐在地上，微微仰视他们。
打架的时候深仇大恨的样子，现在倒是一起装聋作哑结同盟了。
黎淮看他们各自低着头，像两个偷吃被抓现行的猫，没忍住笑出声来。
何聿息一看黎淮笑了，知道黎淮没生气，立刻跳下来扑进黎淮怀里，江刹人小鬼大的嗤之以鼻。
“阿淮哥哥是我的！”何聿息在黎淮怀里，扭头冲着江刹示威，“你不许抢我的阿淮哥哥！”
江刹不屑于这么孩子气的动作，嗤笑道：“主子可以是很多人的伴读，但是主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主子。”
何聿息不甘落败，反驳道：“阿淮哥哥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伴读！”
江刹立刻堵回去：“你说了又不算！”
何聿息说不过他，把脸埋在黎淮胸口哭了起来。
“爱哭鬼！”江刹越看何聿息越觉得碍眼，怒从中来又想打他。
黎淮抬手握住了江刹的手。
“江刹。”黎淮皱了眉头，语气沉了几分，“我让你动手了吗？！”
江刹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许是流浪的缘故，十五岁的江刹跟十岁的何聿息差不多高，甚至要更瘦些。但江刹的招数狠毒，若不是身体素质没有练武的何聿息好，何聿息根本打不过他。
而刚才那一下，江刹是冲着何聿息后颈去的。
这孩子杀心太重。
黎淮拍了拍呜咽的何聿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息儿为什么要跟江刹打架？”
何聿息抽噎道：“……他会把哥哥抢走的，没有哥哥的话，息儿很特别特别难过的！”
“……在息儿长大之前，阿淮哥哥都会陪着息儿的。”黎淮柔声哄着他，抬手给何聿息擦了擦眼泪，“但是就算没有阿淮哥哥，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陪着息儿，息儿不需要为阿淮哥哥难过。”
“可是……可是息儿最喜欢阿淮哥哥了啊！”何聿息抬手擦了擦眼泪，拽住了黎淮的衣袖，“阿淮哥哥最重要了。”
黎淮心里一软，眸光柔和下来，温润的眼眸里的温柔如水般缓缓流动。
“阿淮哥哥不重要，从来都不重要。”黎淮温柔的拭去何聿息的眼泪，把他的额发别到耳后，“息儿日后要把江山社稷放在心里，没有什么比江山社稷更重要。”
何聿息红着眼眶望向黎淮，看到了黎淮眉间从来不曾消散的淡淡哀愁。何聿息小声问道：“这样阿淮哥哥会开心吗？”
黎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黎淮顿了一下，挑眉道：“当然，要是息儿能不那么小气的话，阿淮哥哥就更开心了。”
“才没有！”何聿息反驳，“息儿才没有小气！”
黎淮偏头指了指江刹，江刹正赌气的坐在矮凳上。
何聿息眉眼低垂，小声道：“……好吧，是有一点点小气，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黎淮把一旁的糕点塞到何聿息手里，说道：“息儿记住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武力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明白了？”
何聿息不情不愿的沉默好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挪过去把糕点递给了江刹。
江刹自然是不打算接的，但是看到黎淮微恼的瞪着自己，还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