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夜风这么一说,他不禁有些面露讪讪,他不是不吃葱姜蒜,而是迁就沈若君,抿着嘴不知该如何接那话茬,但此时他确实是饿了,肚子尤为配合地咕咕两声,引得夜风哈哈憨笑。
暗卫之中,夜风与他走的最近,虽年纪比自己小一两岁,但十来年自己颇受其照顾,小到吃饭穿衣,大到身伤病痛。他曾多次婉拒,夜风仍十年如一日般的对他好。
“宫主点名,让你今晚当值。”
吃完手中鸡腿,将骨头扔下远处园圃,听夜风忽然这么一说,不禁愣了愣,月中三日是他的休沐日,十多年来宫主从未破例点他当值。
他心里头发闷,抬眼看向夜风低声问道:“为何?”
只见夜风神色黯然,但很快展露微笑,淡然回道:“宫主下令,哪里还需要给咱们一个理由?”
话音刚落,二人极为默契,一同朝那高门阔窗的青鸾殿看去。
沈若君穿了件交领淡蓝色长袍,腰束湛蓝编织玉带,肩上搭着件软白轻裘,倚坐在带扶手的交椅上,仰着头美目微闭。
在他身后,秦怀玉微微屈膝站立着,两手大拇指搭在他太阳穴两侧,轻柔点压。
“老秦,那几个人,是如何怎么处置的?”
“按您的意思办的,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秦怀玉面对微笑,低声轻柔回应道。
观察沈若君神色放松,非喜非怒,也没有不追究的意思,继而柔声问道,“您感觉……这力道可还行?”
想转移话题?沈若君嘴角漫着笑意不点破他。
谁人不知有医圣之名的秦怀玉宅心仁厚,他说那几个奴才不会再现世,至多将人送出未央宫,才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思一杀了之。
但他也懒得去追究,夜司自然是会处理妥当,话锋一转忽而问道:“那你对是影子怎么看?”
秦怀玉心里咯噔一下,站立不安,捡了好话低声回答:“影子大人内功超卓,剑法精妙,江湖中谁听了他的名号不得颤两颤,可说是当世不可多得的武林高手。”
“这些还用你说吗?我问的是,你对影子这个人怎么看,昨晚在太湖边,他以黑纱蒙眼,说是患了眼疾,是你叮嘱他蒙上双眼,避免传染给旁人,是么?”
察觉到秦怀玉按压在两鬓的手停顿须臾,沈若君嘴角冷冷的笑意更浓。
这样的笑,让秦怀玉瘆得慌,愣声愣气回道:“啊……是,是这样的。”
“我记得师父曾说过,眼疾分有多种,以影子为例,需泡冰泉祛肝火,缚眼纱,想来这眼疾已是格外的严重,是么?”
秦怀玉两额冒汗,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喏喏回道:“……啊……是,是这样的。”
“那就奇了怪了,你抬头看看,内院从内数到外,第三株青树上,站着的是何人?那双眼不应该缚着眼纱么?”沈若君语调清淡,还带着那么些慵懒,却叫人心颤。
秦怀玉顺着指示,一、二、三,目光从下至上扫寻,与夜影目光相交时,二人均是惊了惊。
突然,身前的男人“嘶”了一声。
秦怀玉低头一看,沈若君正鼓着双眼瞪着他,吓得赶忙缩回双手,脸上挂满歉意,方才不下心下手力道按重了几分,弄疼了他。
秦怀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医圣之名近年来远播于世,世人所不知的是,父亲秦川的医术更为精广。
十八年前,本就是病秧子的沈若君,受其母意愿,拜于门下治病学医,而沈若君天赋超然,夜影在他面前装病,岂不是掩耳盗铃。
秦怀玉瞄了一眼站在树上发愣的夜影,“宫主,我刚才来的匆忙,忘了药膳坊炉上还熬着为你驱寒的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在沈若君淡淡笑意下,他慌里慌张,匆匆收拾好药箱,躬身退下。
沈若君也不阻拦,就这么半眯着眼,气定神闲看着他遇訁废伯尔那副虚心的模样。
秦怀玉经过内院大青树下,不敢抬头跟夜影打招呼,就怕大殿中的那个男人察觉到些什么,只得咳嗽一声,希望他能有所警觉。
夜影站在树上,看了看慌里慌张离开的秦怀玉,转脸又看到沈若君黑沉着脸盯着他跟夜风,顿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而回想秦医师方才那眼神。
难道宫主是要我今晚侍寝?
【作者有话说:今日赠送也是一首老歌 但是曲调很柔On a Slow Boat to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