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关(1 / 2)

第四章 十关

  薄暮将至,迷幻谷中虫鸣之声渐起,弹指间绚烂的红霞漫天,似是要将整片天空燃烧一般。

  夜影一身黑衣站在青树上,看着夜灵背对着自己站立主殿正戗脊上,望着天边云霞出神。

  他轻轻吹哨,只见夜灵转过身垫起脚尖,飞身跨步,轻盈地落在他身旁,微微颔首,冲他低声道:“影子大人,又这么早就来了。”

  “嗯,今日闲暇便来得早了些,你回吧。”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回道,就怕惊动殿中那个男人。

  夜灵两只眼睛笑成一轮弯月,将手上两柄弯刀固定在腰间,紧了紧腰带,“您哪一次不是早早地来接班,属下都已经习惯了,您要是准点来,反倒是有些奇怪。”

  他伸手轻弹夜灵额头,低声嗔怒,“以后少跟夜罗在一块,把你带的也油腔滑调的,行了,赶紧回去吧。”

  夜灵摸了摸额头,微笑颔首,快速飞身跳跃离开。

  夜灵身形瘦小,身轻如燕,是轻功最为了得的暗卫成员。看着夜灵走远,他转而望向天空净处。

  挂在天空那白纱般圆形轮廓,引动他身上每寸肌肤,似乎正张开怀抱,准备吸纳月光精华,而小腹中那小撮火苗,正逐渐扩充,越烧越旺。

  他郁闷不已,每个月都要经受这样的煎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双瞳已有了些许变化,从袖中摸出那个碎花瓷蓝瓶,控出一颗褐色小药丸,这么一粒小丸真能抑制住与生俱来的天性?他表示怀疑,但还是吞了下去。

  半个时辰过去,呃……除了有些肚子痛,那药好像并没有太大作用,身上的肌肤仍是敏感的不像话,一阵微风掠过都能引得他全身颤栗。

  青鸾殿内一如往常般,伺候宫主用膳过后,明月带领四人匆匆退下,合上两扇如意门,殿内灯火通明,偶有两声咳嗽传出,宫主风寒之症较晌午似乎加重了些。

  青鸾殿是日常处理公事之所,不设暖阁,一到秋冬寒凉如水,不像玉曦殿那般温暖,想进殿劝宫主回寝殿歇息,但此刻自己处境有些尴尬,再者,经过太湖边那番交合,主从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他还做不到坦然面对。

  且明日自己便要离开未央宫,实在不宜触怒宫主,思索再三,还是不要出现在宫主面前为妥,便抱剑守在近旁大青树枝头,静静望着。

  夜晚轻风吹动着他腰间衣摆,每当月圆,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却无可奈何。

  “来人。”

  听见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殿内飘然而出,不等话尾音落,他身形一闪,双足稳稳落地,垂首跪在殿外,低声回道:“属下在,宫主有何吩咐。”

  ……一阵短暂的沉默。

  “进来。”那声音与先前一样冷淡。

  他起身轻轻推开大门一侧,跨步进门,将门合上,单膝跪地,垂首听示。

  ……时间一点点流逝。

  除了方才进门发出过些些响动,跪在地上近乎半个时辰,再没有听到一点儿响动,殿中安静的出奇,落针可闻。

  宫主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真要我侍寝吧?

  脑海中不禁浮现湖边春光旖旎的画面,额间太阳穴突突的疼,后庭不由缩了缩。

  忽然,宫主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冒出来,“脱衣服。”

  他愣了愣,耷拉着双眉苦着一张脸,想说后方的伤口还没痊愈,能不能让他缓两日,但听宫主冰冷的语气,嚅嚅嗫嗫把话吞了回去。

  心下一横,大不了再痛一场,他抿紧下唇,放下长剑,松掉小手臂的衣衫绑带,将头巾与上身衣衫脱了放在一旁。

  垂着头,挺腰直背像一杆标枪,跪在地上。

  沈若君站在夜影身后,细细打量他裸露在外起伏的身肌,那般的紧致丝滑,在烛光映照下,说是肤若凝脂一点儿也不过分,胜过少女肌肤数倍。

  “摘下纱巾。”嗓音带着几分慵懒,两眼一直盯着夜影,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眼底怒意渐浓,冷声道,“你这要抗命么?”

  “属下誓死效忠宫主。“夜影双膝跪地,躬身垂首回道,宫主坚持要他摘去眼纱,自己又怎能抗逆。

  夜影伸手将丝巾揭落,少了纱巾遮挡,当真是极为俊美的一张脸,因他双眼微闭,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少了几分平日才有的肃厉。

  “给我睁开。”

  很显然,宫主无意欣赏他的绝世美颜,仅是这四个字中那清冷的语调,已经足以让他感受到那压制在宫主心底的怒意。

  对此,他无法妥协,只得将头埋更低、再低、低到不能再低为止,好似要一头扎进那青石中,低声恳求。

  “属下身患眼疾,不可与人对视,请宫主见谅……”

  “哐啷”玉台上的九华香炉被掀翻在地,炉中香灰弥散在半空中,气氛在这一刻突然变了风向。

  “编,继续编,眼疾?你当本座是傻子么?你肚子里还有多少谎话?”沈若君此时怒不可遏,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大怒。

  “宫主,属下有不得已的苦衷。”夜影不住地叩首,期望能减少宫主的雷霆之怒,但收效甚微。

  沈若君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一阵阵传进他耳朵里,如擂战鼓一般,越来越密集,每一声似乎都是踏在他的心间,压迫着他那脆弱的防线。

  真相在他口中呼之欲出,耳边却响起一连串话语,硬生生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打了回去。

  “苦衷谁没有,但那不是你欺骗本座的理由,我未央宫的侍卫,哪一个不是枪林箭雨中走出来的,哪一个身上没有伤疤,而你,作为暗部之首,全身上下白璧无瑕,无一处伤痕,你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

  沈若君的话犹如一击铁锤砸在他的太阳穴。

  昨晚那一番快活,他居然还有心留意他身上没有伤痕,试问正常人谁会留意这样的细节,除非他是一直防着他,但其实很明显,这么多年来宫主确实一直防着他。

  “说啊,怎么不说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那语气似乎已把他钉在了审判架上,就等着他做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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