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雪的明天, 就是天还没亮的那会儿。
沈清河侧睡着,搂着燕惊雪睡过的被子,无法入眠, 被子里还有燕惊雪的温度,这只燕子, 好像喜欢在晚上活动。她动作很轻,走时沈清河根本不知道, 只是猛然醒来,床还温着, 她不在。
她好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境地, 一边希望和燕惊雪长长久久, 一边又忍不住关心朝堂局势。
沈清河睁着眼,再也睡不着。
哈博:“卡。”
迟亦今晚就这一场戏, 过了就等千九那场。
夜深人静, 将军府黑漆漆一片。
入了秋,夜晚便渐渐的有点儿凉, 燕惊雪在沈清河房里找到了红月,一切陈设都没有变, 只是红月,躺在沈清河床上,嗯, 就是那张香喷喷的床。
看见她来,红月也没有多惊讶, 似乎是在等人。
“是你啊,”她坐起来,语调懒洋洋的,“我还以为, 你会趁机逃出去。”
“你在等我?”
手摸上腰间的软剑,燕惊雪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莫生气莫生气,沈清河现在也不睡这张床。
“等你?”红月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等的是你。”
看来今日她要食言了。
燕惊雪微微叹了口气,总觉得不太舒服,沈清河还在等她把红月带回去。
“公主在哪儿?”红月下床,站起来直直盯着燕惊雪,没有半分畏色,“陛下恐怕也没想到,会在你这个亡国之徒身上出了岔子。”
燕惊雪望着她,心里的疑惑一寸一寸升上来,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红月是沈海安的人。
“你在沈清河身边,就是为了杀她?”
不,不对,红月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清河太简单了。到底因为什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燕惊雪垂着头,想的入神。红月直接抽出一把剑刺了过来。
招式凌厉,下手狠辣。
这样一个人,潜伏在沈清河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燕惊雪轻轻松松应付着红月的杀招,脑袋转得飞快,沈海安不待见沈清河,她是知道的,但是因为什么?他不是她亲哥哥吗?
床边的烛火摇摇晃晃,始终没有湮灭。
红月怎么会是燕惊雪的对手,对了上百招,燕惊雪在原地一动未动,最后想得烦躁,颇为不耐地抬脚把红月踢了出去。
“你……你……”红月滚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她好像吓着了,眼神变了又变,“你到底是谁?!”
燕惊雪举起剑,对着烛火看了两眼,血随着重心往回流,燕惊雪眉头瞬间皱起来,嫌弃般的把剑尖朝下,才抬眼去看红月,眼神里的嫌弃一直没收回去。
“皇帝为什么要杀沈清河?”燕惊雪往红月那边走了两步,蹲下去,认真而又嫌弃的直视着红月的眼睛。
略显阴森的眸子,红月打了个寒颤。
她不回答,燕惊雪好像也不生气,提着她那把泛着莹莹寒光的剑,一下一下在红月身上擦拭,“你想怎么死?用你自己的剑好不好?这样我便不用擦剑了,免得沈清河看了担心。”
红月在发抖,克制不住的颤抖。
“公主果然是你带走的?亏得将军和陛下吵了这么大一架……”
红月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住了嘴。
燕惊雪眸子暗了暗,这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猫腻?
“我再问一遍,你若答得我满意,今日便留你一个全尸。”燕惊雪站起来,对着烛火再看了看剑身,血迹都已经尽数擦干净,她勾了勾嘴角,还算满意。“沈清河是他的亲妹妹,他为什么要杀她?”
燕惊雪想不通,更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沈清河说。
沈清河该有多伤心?连她信任的红月,也不过是人家的眼线。
“要杀便杀,哪有……”一口气没接上来,红月大口大口喘了两口气,有什么东西晃过眼前,她抬头去看,燕惊雪已经收了剑,眼神往下落,她自己那把剑,竖直插在她胸口。
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燕国公主!
“如你所愿。”燕惊雪眉头微蹙,不耐烦的意思很明显。
不管因为什么,她都会护着沈清河,沈海安也好,容不屈也罢,有她在一日,就有沈清河在一日。
“哈…哈哈…”血汩汩地往外冒,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红月笑的癫狂,“公主心甘情愿一头扎进将军和陛下之间,居然还要妄想安安稳稳做将军夫人!”
这话很不对劲,沈海安和容不屈?
燕惊雪眉头越皱越紧,如果是她想的那样,沈清河要如何自处?
她立在那间抱过沈清河的房里,心情复杂,百转千回,沈清河……不像知道这些事的样子,否则不会同意她来找红月。
红月终于没了声响,烛火跳动,天快亮了。
如果真是红月说的那样,一切问题似乎迎刃而解。
沈海安和容不屈的态度,似乎也有了正当的理由来解释。
既然肯让沈清河介入,为什么现在要杀了她?还是,去母留子?
从沉思中回神,燕惊雪后背湿了个透。
抬头,晨曦好似正要从地平线那头洒出来。
镜头一转,凝在那簇跳动的火苗上。
哈博皱着眉头喊了“卡”。
“红月,最后那句语气不对,注意情绪转变,重来一遍。”
她重来,千九自然也要重来。
一场戏,过了三遍,总算满意。
第二天的戏,日程上只排了一场,重头戏,怕出意外。
千九的妆比较简单,早早就化好了在一边看剧本儿,剧本的行头上写着两个加黑的大字——争执。
她又想起那个问题——燕惊雪喜欢沈清河吗?
真是个傻问题。
迟亦也是坏蛋,非要她自己体会,她才不信她不知道。想想就生气,千九抬眼,狠狠瞪了迟亦一眼。
迟亦任由化妆师动作,自己闭目养神,莫名后背一凉,一个激灵睁开眼,差点被戳到眼睛,把化妆师吓了一跳,“迟董,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方向只有千九一个人。
迟亦回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已经偏开了头,“……”